随着PPP项目不断开展，实施过程中出现的地方债务增长过快、贷款无法收回、政府部门监管不力等问题加大了PPP项目的风险，进而导致PPP项目失败。2017年11月，财政部印发《关于规范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PPP)综合信息平台项目管理的通知》财办金〔2017〕92号，国资委印发《关于加强中央企业PPP业务风险管控的通知》国资发财管〔2017〕192号，严格准入条件，收紧了PPP项目入库，并叫停了条件不符的项目，2018年管理库共清退项目2557个、涉及投资额3万亿元。因此，如何科学有效地识别基础设施PPP项目关键风险因素，以及确定风险大小，是保证PPP项目成功及提升效率和质量的关键。基础设施PPP项目风险分担得到学界普遍关注，风险分担方法不断丰富，但各方法都有一定局限性，且未能找到适用于不同类型PPP项目的方法。风险识别是风险分担的重要前提与基础，在风险分担与风险管理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前置性作用。目前研究为构建本文风险因素指标集提供了理论依据，然而，主要还是使用专家打分的德尔菲法来确定风险权重，或者基于层次分析法使用熵值法修正权重。层次分析法是一种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需将各风险因素两两比较得到其相对重要性，而PPP项目的风险因素往往多达几十个，指标数量过多不利于相对重要性的判断，其结果的科学性、正确性受到极大影响。本文则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基于风险因素之间的协方差矩阵来分析因素之间的关系，风险因素的标准化路径系数就是其权重，最终结果更准确。

虽然PPP项目风险方面研究成果很多，但是尚未形成统一结论，特别是海底隧道PPP项目风险的研究不足。因此，本研究将进一步建立海底隧道PPP项目风险因素集以初步识别，为后续探讨提供基础。基于PPP项目CRI(Critical Risk Indicator，关键风险指标)相关文献研究以及多案例分析，初步归纳了56个PPP项目风险因素，经过两次实地调研和多次专家访谈咨询，筛选出契合海底隧道PPP项目特点的风险因素集，并对其进行了类别划分，建立了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次的包含32个风险因素的指标集(详见表1)。

本研究选择了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研究方法。首先，通过国内外PPP项目风险的相关文献与多案例分析结果，总结出PPP项目一般风险因素集，然后基于实地调研与专家访谈收集的一手数据筛选出海底隧道PPP项目的风险因素。其次，依据风险因素集设计调查问卷并收集数据。再次，使用SPSS软件对样本进行非参数检验和运用STATA软件对风险因素进行t检验，以确认不同被测组别(政府部门、私人部门及专家)是否来自同一总体和，识别D市海底隧道PPP项目的关键风险因素。最后，使用AMOS软件路径分析功能，对已识别的关键风险因素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来识别出关键风险因素在宏、中及微观层次的权重。

为了准确识别出PPP项目风险因素以及确定各风险因素的权重，本研究依照风险因素集编制了问卷，来调查PPP项目风险因素重要程度。该部分使用likert五点量表，被调查者对表1中的32个风险因素重要程度进行评价，数字1至5分别代表“非常不重要”、“不重要”、“一般”、“重要”和“非常重要”。

本研究选择D市海底隧道PPP项目为调查对象，该项目在2017年5月成功入选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的第二批43个典型案例库，是中国北方海域的第一条大型沉管隧道工程，建设期为50个月，是继港珠澳大桥之后又一项技术复杂、建设标准高、环保要求严格的跨海交通工程，将会缓解中心城区“C”状交通瓶颈问题，满足公众对交通基础设施的需求。问卷的调查对象是负责D市海底隧道PPP项目相关的政府部门、私人部门以及研究海底隧道PPP项目的专家学者，目的在于调查三个主体对D市海底隧道PPP项目风险因素重要程度评价。问卷的发放时间为2017年12月初至2018年3月底，通过邮件及现场发放的形式，向政府部门、私人部门、专家学者分别发放40、70、70份共180份问卷，分别收回32、61、46份，有效回收26、57、44份共127份，问卷的总回收率为77.2%，有效回收率为70.6%，表2为调查对象的背景统计。

本文的核心是识别基础设施PPP项目关键风险因素及其权重。首先对海底隧道PPP项目风险因素清单进行样本进行非参数检验，来确认不同被测组别是否来自同一总体。其次，对海底隧道PPP项目风险因素进行t检验，以识别D市海底隧道PPP项目的关键风险因素。最后，对已识别的关键风险因素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来确定关键风险因素在宏、中及微观层次的权重。

因为对32个风险因素重要程度的评价主体有三个(政府部门、私人部门、专家学者)，所以检验三个独立样本是否来自同一总体。使用SPSS22.0进行非参数检验，提出的原假设与备择假设如下，对假设进行Kruskal-Wallis H检验的结果如表3所示。

H₀：三个主体对各风险因素重要程度的评价不存在显著性差异。(即三个样本来自同一个总体，μ₁=μ₂=μ₃)

H₁：三个主体对各风险因素重要程度的评价存在显著性差异。(即三个样本不来自同一个总体，μ₁、μ₂、μ₃不全相等)

其中μ₁、μ₂、μ₃分别表示政府部门、私人部门、专家学者对各风险因素重要程度判断的样本均值。由表3可知，32个风险因素统计量的P值都大于0.05，接受原假设，即三个样本来自于同一个主体，因此将其合并成一个总样本。

针对32个风险因素进行关键风险因素识别，本研究使用STATA12.0对32个风险因素进行检验值为3的单样本t检验，以比较各风险因素的样本均值(μ)与总体均值(μ₀=3)是否存在统计学上的差异。本研究使用likert五点量表收集风险因素重要程度数据，1-5表示递增的重要程度，当重要程度显著不小于3，则表明该风险因素显著重要；反之，则不显著，从而筛选出关键风险因素。提出的原假设和备择假设如下，对假设进行t检验。

H₀：各风险因素重要程度的评价显著不小于3(即μ≥3)

H₁：各风险因素重要程度的评价显著小于3(即μ<3)

由t检验结果可知，通货膨胀、利率变动等9个风险因素的t检验的P值小于0.05，所以拒绝原假设，9个风险因素重要程度显著小于3，即不是关键风险因素。

宏观层次中有公众反对、政府政策等6个关键风险因素。政策和法律虽然都存在刚性，但是会带来系统风险。海底隧道PPP项目建设和运营期均超过20年，PPP相关政策和法律的更新会造成项目合同或实施出现变更风险。海底隧道PPP项目更受到不可抗力及地质条件的影响，产生项目风险。

中观层次中有方案规划不合理、融资成本高等15个关键风险因素。该项目中D市政府股权为15%，社会资本为85%，但是政府不提供项目融资担保，仅配合项目公司质押项目特许经营权，这会在招标、融资、建设、运营、移交等阶段产生风险。建设风险是此类PPP项目重要的非系统风险之一，自然灾害、设计不合理等多种因素均会延误工程并影响工程质量。相比较其他交通项目，海底隧道运营成本高，维护负担重，即使项目使用价值下降，其运营成本仍很高。

微观层次中组织内部结构不合理和组织间权力分配不当是关键风险因素。组织自身职能发挥及合作效率也是海底隧道PPP项目风险来源。该项目涉及多方合作，如财政局、建设局等政府部门和金融机构、城建投资公司等社会资本。不仅要求自身组织有效发挥职能，还要求合作方按照合同共同解决海底隧道各阶段的风险。

针对以上识别出的23个关键风险因素进行宏观、中观、微观层次的权重测量。在研究初期对风险因素进行了层次划分，因此要对23项关键风险因素运用AMOS21.0进行因子结构分析，以判断各风险因素是否符合最初的层次划分以及对应权重。首先，检验整体模型拟合度，表4中各项拟合度指标值表明该模型拟合结果良好。

其次，根据各关键风险因素的模型标准化荷载系数来确认其在各层次的权重大小。根据表5中各路径系数估计值，各层次风险因素标准化路径系数在0.38-0.75之间，皆小于0.95，且P值小于0.001，表明模型结构效度较好，各风险因素符合层次划分。

公众反对、政府政策等6个风险因素的路径系数在0.394与0.639之间，政府政策与税收政策差异明显，国民经济平稳运行决定政府政策具有稳定性与连续性，而税收政策随着地方经济发展水平与税种的差异发生变化，所以前者权重小于后者。公众反对在宏观层次中权重最大，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项目的客观特殊性。此类项目占地面积很大，我国多采用沉管干坞，需征地与居民搬迁以提供建造干坞的场地，建设过程会带来噪音和空气污染；二是民众的主观认知偏差。公众对海底隧道认识不足，产生海底隧道建造难度高导致事故大概率发生的错觉，施工安全与运营安全重要程度很高体现海底隧道风险系数高的特点。

方案规划不合理、评标过程不透明等15个因素的路径系数处于0.382与0.751之间，其中方案规划不合理与项目使用价值下降的权重明显较小。港珠澳跨海大桥海底隧道成功建设为D市海底隧道建设提供一定技术参考，且D市政府采用“双设计”模式，不仅聘请设计与咨询部门规划方案，还聘请第三部门评估方案可行性，从而极大降低方案失败率。该项目是政府付费，项目使用价值下降使政府受损，但是海底隧道可替代性低，，所以该因素权重相对较小。

组织间权力分配不当与组织内结构不合理的路径系数分别为0.487和0.642，前者权重更小。在该项目进行过程中，项目公司起主导作用，其内部管理、组织等职能与职位相适应关系项目成败，并因项目阶段的变化而变化，因此该因素权重较大；政府部门、项目公司等不同组织在项目前期进行权力分配以减少不确定性，为保证项目稳定运行，权力分配较为固定，因而比重小。

本文根据D市海底隧道的实际情况，总结归纳出风险因素指标集，随后运用SPSS22.0软件的Kruskal-Wallis H检验和STATA单侧t检验进行风险因素的识别，筛选出关键的风险因素，然后运用AMOS软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以验证风险层次划分的合理性以及其权重。海底隧道PPP项目关键风险因素的识别能够为参与PPP项目的政府部门、项目公司以及其他私人部门提供借鉴与参考，在预测的基础上进行风险控制能够规避非系统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