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工程咨询服务市场化快速发展,形成了投资咨询、招标代理、勘察、设计、监理、造价、项目管理等专业化的咨询服务业态,部分专业咨询服务建立了执业准入制度,促进了我国工程咨询服务专业化水平提升。

随着建筑业与世界接轨步伐持续加快,国家对建筑业市场的进一步规范管理以及工程咨询行业内部的激烈竞争,建筑业市场对工程咨询企业的业务能力和创新有了更高的要求;建设单位为更好地实现投资建设意图,在固定资产投资项目决策、工程建设、项目运营过程中,对综合性、跨阶段、一体化的工程咨询服务需求日益增强。这些需求,与现行制度造成的工程咨询分阶段、单项服务供给模式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为推进工程咨询服务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增强工程咨询企业核心竞争力,实现工程咨询行业组织结构调整与资源优化组合,促进建筑业持续健康发展,全面提升工程建设质量和投资效益,《国务院办公厅关于促进建筑业持续健康发展的意见》(国办发〔2017〕19号)出台,明确提出在完善工程建设组织模式方面要培育全过程工程咨询,引起了行业的普遍关注。

目前,业内对“全过程工程咨询”的理解仍不太统一,一些工程咨询公司认为全过程工程咨询就是全过程的项目管理或者是全过程的造价管理。2018年3月23日,住建部发布了《关于推进全过程工程咨询服务发展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从服务时间范畴和服务内容方面明确了全过程工程咨询服务的定义。本文将以解决目前建设单位项目管理面临的问题为导向,围绕设计主导全过程工程咨询的概念、实施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核心内涵等进行探讨。

全过程工程咨询是对工程建设项目前期研究和决策以及工程项目实施和运营的全生命周期提供包含规划和设计在内的涉及组织、管理、经济和技术等各有关方面的工程咨询服务。工程咨询企业可根据企业自身的优势和特点,采用多种组织方式,积极延伸服务内容,提供项目建设可行性研究、项目实施总体策划、工程规划、工程勘察与设计、项目管理、工程监理、造价咨询及项目运行维护管理等全方位的全过程工程咨询服务。对于全过程工程咨询,设计是主导、策划是先行,造价是灵魂,核心理念是把工程咨询整体集成,改变工程咨询碎片化的状况;让工程设计在工程咨询中起主导作用,引导其他工程咨询业务的进行;改变工程项目建设和运营的分离,充分发挥投资效益,实现项目全生命周期的增值。

全过程工程咨询服务可由一家具有综合能力的工程咨询企业实施,或可由多家具有不同专业特长的工程咨询企业联合实施。设计主导的全过程工程咨询,是指全过程咨询中,“工程设计”包括或引领造价、监理等专业咨询,为建设单位提供建筑经济、合同管理、施工监督与项目管理等服务。其服务重点是提供一体化工程定义交付文件,难点是把造价融入设计全过程。

建设单位工程项目管理,是指建设单位运用专门的知识、技能、工具和方法,为实现在规定的时间和预算费用内达到所要求的质量,对项目策划、决策和建设全过程所有工作进行计划、组织、指挥、协调和控制的管理,是一个整体性的、持续的、动态的过程。项目全生命周期建设过程中,建设单位需要完成或必须要确定、决定的相关内容见图1。

建设单位工程项目管理的关键环节为项目策划、决策阶段。策划、决策阶段决定项目投资方向,需要建设单位确定、决定“该不该建、在哪建、建什么、建多大、何时建、怎么建等等”,这些都直接干系到项目实施及其效益。而建设单位管理人员数量少、专业化程度低且大多为非规划设计等相关专业出身,对于规划设计成果的诉求和把控往往力不从心,致使项目决策盲目、随意,项目建设规模超标、工程造价过高现象严重,建设项目的经济效益受到极大影响。因设计人员了解业主心理,知道业主有多少钱、愿意在哪些方面花钱,很大程度上主导了工程咨询的结果,有利于全面实现建设单位的建设意图。以设计为主导的全过程工程咨询,是建设单位工程项目管理的内在要求。

现行工程建设的投资咨询、环境评价、勘察、设计、监理、招标代理及造价等,同属工程咨询范畴,但却由多头主管、建设单位分阶段分别委托不同工程咨询单位实施,组织管理碎片化。碎片化带来众多项目相关责任主体,职责不清,相互扯皮,上下脱节,给建设单位组织协调和监督管理造成困难,进而影响工程质量;碎片化带来大量的“错、漏、碰、缺”,造成后期变更增多、工期延误、建设品质降低等各种问题,进而影响工程投资;碎片化带来反复招标,造成前期工作程序冗长,严重影响工程项目建设周期等问题,有必要根据整体性治理理论,采用集约化方式对碎片化问题进行有机协调和整合工程咨询业务。因设计处于产业链前端,贯穿整个项目全过程,统一委托一家设计企业提供全过程工程咨询服务,以简化程序,提高资源整合效率,可实现对建设项目的主动、有效控制,以加速工程项目建设,达到项目整体完成度目标,确保建设单位意图的有效落实,提高项目整体效益。

有关资料分析表明,在项目策划阶段,概念性设计的质量直接关系到项目整体后续的发展方向,盲目的项目决策对投资影响危害最大;规划方案设计阶段决策对工程造价实际影响程度可达到75%;施工图设计和施工阶段,设计文件的调整也会直接影响施工招标阶段工程量清单和招标控制价的编制,甚至造成现场返工,调整越晚,影响越大。设计文件是对建设单位建设意图的全方位表达,其中:规划条件研究、概念性设计是项目建议书编制的依据,是可研阶段选址意见书的基础条件;作为编制可行性研究报告核心内容的规划设计方案,其编制依据是选址意见书和概念性设计。规划设计方案是方案优化的对象,是初步设计、施工图纸设计的基础和核心依据。施工图纸是发包阶段编制工程量清单和招标控制价的编制依据,“照图施工”是施工单位履约合同的必要义务。项目竣工后,使用方将依据竣工图纸、使用说明投入运行。尤其是围绕概念性设计文件开展的规划条件研究成果、项目建议书等,是建设单位项目管理的起始核心工作,是建设单位决策的重要依据。

设计文件贯穿于项目管理全过程。当前我国建设单位项目管理过程中,因设计长期缺位于主导地位,建设意图分别由各阶段承办人主导,各自“分体式”表述,内耗大,协调、集成难度大,决策缺乏科学依据,设计方案频繁调整,工程设计文件不能一以贯之,造成项目建设目标轻则工期拖延,重则投资失控,甚至烂尾、投资失败等。上述问题表明,在项目管理中,能否抓住“设计文件”这个“牛鼻子”,关系到项目建设的成败。设计主导的全过程工程咨询,是建设单位抓住“设计文件”这个“牛鼻子”的根本保障,由设计主导全过程工程咨询势在必行。

国际上,成熟的设计单位可以在建设单位项目管理过程中提供从项目策划到项目施工阶段全过程、全方位的工程咨询服务,也可以根据建设单位需要,单独就某个或某几个阶段的管理内容提供“菜单式”咨询服务,如项目策划、方案设计、施工图设计等。

在房屋建筑和市政工程领域,全过程工程咨询可与建筑师负责制结合起来。针对建筑业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和短板,国家于近期推出了《关于在民用建筑工程中推进建筑师负责制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要求从设计阶段开始,由建筑师负责统筹协调各专业设计、咨询机构及设备供应商的设计咨询管理服务,在此基础上逐步向规划、策划、施工、运维、改造、拆除等方面拓展建筑师服务内容,试行全寿命周期设计咨询管理服务,充分发挥建筑师及其团队的技术优势和主导作用,进一步强化设计引领,以提升建筑设计供给体系质量和建筑设计品质,增强核心竞争力,满足中国设计“走出去”和参与“一带一路”国际合作的需要。不难看出,国家从战略层面布局推进建筑师负责制,强调设计在项目建设全过程中的主导地位,为推行设计主导全过程工程咨询的管理模式提供了政策参考。

全过程工程咨询很大程度上代替了建设单位进行项目管理。一个项目开始到结束,如果能由专业的人用专业的眼光出谋划策或可事半功倍。相比其他专业咨询企业,设计的信誉普遍较好,拓展设计服务范围比较容易得到建设单位的信任,这是设计主导全过程工程咨询能够实际发挥效果的前提。同时,设计院作为知识和人才密集型企业,占据产业链前端,业务涉及工程建设的前期、施工、验收等各个环节,对工程的认识较为全面,有着较强的技术优势、专业优势、策划优势,技术咨询能力较强,尤其在全过程工程咨询服务中,往往更习惯重视设计方案的安全性,因此能够较好地保证工程质量安全,有效防范和避免工程项目出现质量安全风险。在设计、工程咨询割裂和碎片化组织模式下,推行设计主导全过程工程咨询,既保证了设计意图有效落实,还能促进建设单位项目管理目标的实现。

以问题为导向,从补强建设单位各阶段项目管理短板入手,以具有核心地位的设计交付成果为依据(如图2),明确每阶段管理工作重点实施精准管理,着力于构建建设方、咨询方、承包商“铁三角”关系,以设计主导全过程工程咨询为抓手助力建设单位提升项目管理能力,确保项目建设目标如期完成。设计主导全过程工程咨询每阶段的核心服务内涵为:

建设单位的项目前期工作,是对拟建设项目研究由浅入深、工作质量和要求逐步提高、建设方案不断优化的过程,包括项目规划与机会研究、项目建议书(初步可行性研究)、可行性研究等内容。项目规划与机会研究是判断项目是否具有生命力的关键,是项目决策的根本。此阶段,建设单位需要研判拟建项目是否符合所在地的相关规划,在统筹协调基础上拟定环境与规划条件,构建项目建设理念,设立项目建设总体目标,提出概念性设计方案等。

具有丰富规划设计经验的设计团队,可利用自身专业知识,依据项目所在的现有规划条件,通过项目策划“系统”表述建设单位的投资意图,并以此与规划审批部门交流沟通,可尽早完结项目规划条件主要技术指标的确定或调整工作,为项目落地决策研究提供更为科学的依据。这些工作如果由一般评估机构简单进行策划,存在因不专业而出现反复,甚至失败的风险隐患。另外,由设计主导概念性设计,建设单位可借鉴设计单位的同类型项目设计的成功经验,从中获得拟建项目功能需求定位的有益启发,更加科学地确定拟建项目的建设理念和功能定位。

由此可见,将设计服务范围尽早拓展至项目立项或可行性研究阶段,不仅可以加快推进前期工作进程,提高决策效率,避免盲目决策给项目建设带来的许多负面影响;而且可大大提高建设单位前期管理精细度,缓解建设单位立项阶段的决策压力,为拟建项目成功实施提供必要的保障,是从根本上解决建设单位项目管理中存在问题的首选途径。

设计服务单位一般是专业技术力量较强的设计企业,拥有众多优秀、经验丰富的建筑师、规划师、结构师、各专业工程师等相关专业技术的人员,在各自领域内具有一定发言权。由其主导组织项目设计方案优化、论证工作,不仅可以编制设计修改、优化内容建议,制定优化设计计划,还可以对其他设计单位所提交的设计成果、优化建议进行技术审定,保持设计方案的动态提升。同时,对于多设计单位、多专业优化建议成果,专业技术人员还可以通过内部技术会议统筹协调,提升优化设计成果质量,增加项目设计方案论证效率,缩短方案优化周期。这能为建设单位避免因专业技术水平不高、设计规范掌握不全面而话语权弱,受制于专业性更强的方案设计单位,发生不利于目标控制的局面而提供强力技术保障。

以设计规范和初步设计文件为依据监督设计文件质量,可以促使项目设计单位提高内部审图力度,规范设计行为,强化限额设计措施等,防止出现设计单位在工作过程中只关注专业主体,各专业建筑师各管一面的情况。如建筑、结构、水、暖、电等主要专业设计人员沟通不充分,对于专业交叉部分不够重视,致使施工过程中问题不断,经常会出现结构孔洞预留不到、管线排布不下等情况。同时可以防止出现设计单位人员对建设意图理解不到位,无法将技术与经济、概算与设计等内容融会贯通,对项目收益产生较为严重影响等现象。

另外,在工程总承包项目管理中,由设计主导审批工程总承包单位提交的设计成果文件,有利于缓解建设单位专业技术人员不足,各专业人员不齐全而决策缓慢,影响项目进展等情况。同时,全过程工程咨询管理单位以设计规范和初步设计文件为依据,协助建设单位审核工程总承包单位完成的装修、幕墙、景观绿化等专项深化设计图纸,实现建筑功能完备、质量符合要求、投资控制得当的管理目标。不仅可以规范参建各方行为,也可以使项目建造标准、目标得以一以贯之,有利于全面提升项目建设品质。

在招标阶段,全过程工程咨询单位以设计文件为依据,组织编审项目承发包招标技术文件,结合全面审核招标图纸、工程量清单、合同条款、技术标准和要求等设计和招标文件内容,把控建设单位招标意图,准确描述工作范围和验收标准,详尽约定承包人的义务和责任,为建设单位提供全面、完整的招标文件,减少设计、招标代理、造价咨询等几方单独表述造成的“错、漏、碰、缺”,降低项目发包管理风险。

参建各方能否正确理解和领会图纸精髓,是影响工程质量、进度、成本等的一个重要的因素。由设计主导全过程工程咨询单位依据设计文件和验收规范实施全程监造,保证设计意图的正确实现,是最自然、最合理、最有效的服务。设计全程监造服务,可根据合同内容监管参建各方按约履行,依合同办事,实施专业指导和管理,减少业主协调的精力和时间,提高工作效率;向各参建单位准确传达设计意图,让其熟悉掌握工程特点,找出需要解决的技术难题,并制定解决方案,有利于施工顺利进行;结合施工现场情况,及时发现图纸差错,把设计的不足之处消灭在施工之前,使设计经济合理、更符合实际;监督承包商按照设计文件要求组织施工,并审查其提供的建筑材料、产品、设备的化验报告或检测报告,并对数量、质量及规格进行测量、复核。同时定期和随时地进行工地检查,对重要工序、中间节点、样品旁站验收,核查分项分部分批次的工程质量,进行相应工程的竣工验收等。这些能有效地提升建筑物的品质,从而更能保证前期决策的相关事项不折不扣地完成,最大限度实现业主的意愿。

工程竣工验收交付进入运营和维保阶段后,由设计主导全过程咨询单位协助建设单位组织项目后评价、会同施工单位组织编制建筑使用说明书、签订工程质量保修书、督促其对需要返修的部位进行整改以达到设计要求,确保项目投入使用后安全平稳运行。在运行过程中,除可继续配合建设单位开展招商策划、建筑材料招投标的技术参数把控等工作外,应视项目运营情况,以用户需求为依据,由设计主导组织建筑更新改造、扩建与翻新计划,可为项目效益最大化提供强有力支撑。

传统的多阶段、碎片化的咨询服务已无法满足全生命周期的工程项目管理过程,建设单位往往疲于处理相继出现的各种问题,在管理过程中处于被动局面。而只有充分认识到设计文件是贯穿项目管理全过程的核心这一观念,坚持开展以设计主导全过程工程咨询服务模式为支撑的建设单位全生命周期工程项目管理,才能自始至终地积极应对管理过程中的诸多变化,全方位把控建设过程中的质量、投资和进度,从一而终地完成建设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