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多石油化工工程公司走出国门, 海外项目FEED估算 (FEED CAPEX Estimated) 、投标报价和费用控制的范式逐渐进入工程公司的视野, 加之近年来我国工程建设领域改革的稳步推进, 尤其是工程量清单在招投标阶段的应用, 投资估算、投标报价和费用控制的方法和意义也随之改变。国内石化行业工程公司造价依据的使用演变, 可以大致归结为三种模式, 如表1, 从表中可以发现如下问题:

(1) 在国内, 定额仍在投资估算、投标报价和费用控制中做主角。多数情况下定额对报价起到了锚定作用, 因此本质上清单报价并未实现真正的市场化;而清单的列项, 更像是与既有定额妥协的结果, 而不是从设计、施工、费用以及执行、积累的综合角度出发制定的;

(2) 投资估算 (概算编制) 的作用之一是给相关部门批投资, 并作为下一阶段的费用控制线, 本质上是一个总额的概念。用定盘子的概算去转报价、做管理、定分包是不合适的。而应当发挥承上启下作用的清单, 此时只是概算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

(3) 清单目前更多的是作为招投标的一个载体, 未能与工程公司的设计、施工、费用和管理有机地结合, 形成合力。目前这种形式的清单增加了数据积累和历史数据复用与分析的成本。

这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在于全过程工程造价管理制度尚不完善。随着改革向纵深发展, 各种各样的价格成为衡量工程建设资源的表现形式, 但由于路径依赖, 计划经济中带有组合性质的、作为核算消耗量依据的定额及其价格成果——概预算异化成了费用体系中的决定性因素。从逻辑上讲, 应从设计、施工、费用以及执行、积累的综合角度出发提出核算明细和原则, 通过市场或“定额 (此处定额是一个动态的概念) ”寻求价格, 而非根据既有定额反过来确定核算明细及工程量计算规则。

为了更好地与工程公司自身的设计、施工、费用以及执行、积累相结合, 形成整体合力, 更好地与市场机制接轨, 还原工程造价的本来面目, 有必要借鉴海外项目的经验, 对既有费用体系进行重构。

费用要素、费用结构和费用管理共同构成了费用体系, 如图1。

费用要素是体系的基础, 它指为完成项目所应做的工作, 是造价对象的展现, 如购买设备、安装设备、进行项目管理等。费用结构是体系的内在逻辑, 由费用要素结构和费用属性两部分构成, 前者是将费用要素结构化的逻辑原则, 如费用划分原则。费用要素按费用结构——费用要素结构和费用属性分类后的结构化展现就是费用信息。费用管理是运用费用信息的方法, 包括费用估算、费用趋势、费用预测和全寿命周期成本等方法。

新体系明确区分了造价研究的两个主题, 一是面向造价对象, 即如何使展现出来的费用信息在贴合工程项目的同时更加便于工程公司进行设计、工程量计算、价格估算和合同管理等工作;二是面向费用信息, 即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去处理费用信息, 使之满足管理要求。

费用要素结构决定了费用结构的框架, 在国际实践中费用要素结构的建立一般采用财务科目法 (Code of Accounts) 、ABC法或WBS法。一般费用部门是费用要素结构的建立者与使用者, 设计、施工等部门是数据提供者。根据国内实践, 在建立之初各部门就应相互配合以利于日后工作的展开, 费用要素结构由工程和工作两个基本维度构成。工程维度, 即工程项目的实体维度, 体现了项目客体 (项目对象) 的基本属性, 主要表现形式是项目组成与实体工程量, 如将项目分为几个单项工程、设备的工程量等;工作维度, 即工程项目的过程维度, 体现了项目主体的基本属性, 主要表现形式是为完成工程项目实体所进行的一系列活动, 如项目管理、采买、安装等。

工程和工作先在各自维度上按实践要求和各自特点进行细分, 然后在单个或多个维度上进行整合, 最终表现出来的框架便是费用要素结构, 两个维度的交叉点则产生了费用要素, 并标注了其在结构中的位置, 从此角度, 费用要素结构与费用要素是相辅相成的。举例来说, 工程维度的设备, 可以指整个项目的设备, 也可以细分为具体的设备;工作维度的采买, 可以指整个购置的工作, 也可以细分为订货、采购管理、技术服务、运输等活动, 两个维度结合后就形成了费用要素, 如具体设备的购置费、全部设备的运费等, 但费用要素表示为全部还是具体每台设备的运费, 取决于整合原则。

建立费用要素结构、明确费用要素后, 应进一步判定要素的费用属性, 以便确定该要素的估算、预测或统计的方法。在国际实践中一般按资源投入将费用要素分为设备、人工、材料和其它, 并按费用性质进一步分为直接费用、间接费用、固定费用和可变费用。

费用要素结构分解水平的粗细影响费用核算的方式。以设备运费为例, 若在工程维度上将所有设备的运费合并, 可采取直接费百分比的方式估算费用, 若细分为每台设备的运费, 则可以通过设备体积与重量来估算具体费用。根据费用要素的属性采取相应的方法进行费用核算, 按其在结构中的位置明确要素之间的逻辑关系, 合计相应的要素得出总费用, 这确定了费用体系中的信息流向, 因此费用管理应基于费用信息的基础之上。当然, 对于新的费用管理方法, 可以根据需要对原有费用信息进行调整。

新体系立足工程公司自身的需求, 通过正向设计实现上述目的, 为整合、打通专业间流程提供可能性, 为理解工程项目提供新视角。

由于费用信息是结构化的, 因此新体系本身是面向市场的、天然的“清单”, 在不同项目之间具有通用性, 在不同阶段之间具有连贯性, 有利于数据的复用与分析, 有利于费用管理、提高效率、降低学习成本。新体系更加贴合工程公司费用管理的特点, 可以通过简单转换满足工程建设领域其它主体的要求, 避免将其它主体的要求作为自身的费用体系。

搭建费用结构时, 应确定工程和工作两个维度的划分原则。在工程维度上, 应以《石油化工装置基础工程设计内容规定》、《石油化工工厂基础工程设计内容规定》为基础, 结合工程公司自身的制度确定划分原则;在工作维度上应以《石油化工工程建设设计概算编制办法》为基础, 结合海外石化行业的惯例与工程公司项目实施过程中的需求与制度确定划分原则。

根据确定的划分原则在两个维度上进行细分、整合, 整合的原则应满足行业惯例和工程公司制度要求的最大公约数。同时应清晰地界定每项费用要素的定义、范围、属性, 对需要核算工程量的项目应明确核算规则。费用结构如表2:

表中的列项就是费用要素结构的可视化展示, 相当于一个虚拟项目的费用组成, 其固定、适用性强的特点, 有利于数据的积累与利用, 构建体系的过程也是工程公司梳理、打通各内部环节、流程的过程, 而且构建后的体系定义清晰, 利于后期实施。

费用信息以结构化的方式呈现后, EPC投标方需要根据各费用要素的费用属性估算其金额, 估算依据主要是询价与历史数据, 定额仅作为辅助依据 (编制概算时除外) 。以施工费为例, 工程公司可以向多家施工单位发出询价, 获取报价信息, 然后进行数据处理;同时费用信息的结构化属性, 决定了其在不同项目之间具有通用性, 在项目的不同阶段之间具有连贯性, 因此可将全部已实施的项目数据通过标识码检索出来, 进行数据处理。如果所比对的工程项目执行地与执行时间都较为接近, 则可将原项目合计价格处理后使用;如果执行地相距较远, 则可通过比较执行地之间的工效, 调整单位人工时, 并根据两地物价水平确定人工时综合单价;有经验的承包商, 则可以通过优化施工组织设计, 降低单位人工时消耗, 进而降低报价。

在新费用体系下, 利用既有数据的成本将大幅降低, 投标报价的准确性将得到有效提升。

新费用体系使工程公司在投标报价阶段便可确定项目实施阶段的大致框架, 保证中标后可迅速展开工作。

以采购为例, 在EPC投标阶段便确定物资分类打包形成请购的原则。实施阶段的请购范围与投标阶段发出的询价范围原则上是一致的, 因此, 可以很快分析出技术参数变化、范围变化、工程量变化、价格差异等因素对费用的影响, 为实施阶段的采购费用控制提供了基础。但在目前体系下, 技术数据表存在于各单元的基础设计文件中, 相应的工程量与价格则需要从各单元的概算文件中逐个寻找, 形成比对依据的效率较低。

以施工分包为例, 施工的各项工作及其特征、内容等在EPC投标阶段便已确定。在分包招标实施阶段, 只需将相关项目抽出, 便可得到招标文件清单与相应的分包控制价。但在目前体系下, 需要从相应单元的概算文件中寻找工程量与价格, 并根据定额中的工作描述与分包的实际情况拆分价格、重新描述特征与内容。

综上, 新费用体系与工程公司的其它制度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符合工程公司自身的特点, 使工程公司的投资估算、投标报价、费用控制更加连贯、高效, 有效地避免了重复工作, 同时为数据的积累与应用总结经验教训, 进而完善制度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