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我国的建筑业发展迅速,在大量建筑产品问世的同时,也暴露了不少问题。在宏观规划领域出现了盲目投资等忽视经济合理性的现象,在建筑设计领域,则盲目追求建筑形象的标志性而忽略对项目规模,技术标准以及经济性指标等基础条件的合理性论证。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除了体制方面的原因外,就项目自身而言,主要是因为在项目策划和方案形成过程中缺乏有效的价值评估和经济分析所致。而有效的价值评估和经济分析是建立在相对准确而有效的投资估算基础之上的,虽然现在的大中型项目都会进行项目投资分析,但效果并不理想,甚至有的投资分析流于形式,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对投资估算的有效性认识不足,从而导致投资估算偏离正常轨道而不能发挥有效作用。如何在建设项目的推进过程中有效发挥投资估算的作用是当前项目策划者必须面对的问题。近十年来,许多专家学者为提高投资估算的准确性,在投资估算计算模型构建以及工程造价指标体系建设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也取得了不少的成绩。何照明提出设计过程经济分析与规划建筑设计同步的观点,通过方案设计信息与投资估算交互式作用提高工程设计与估算质量,也有学者提出建设项目投资估算的模拟设计生成构建估算模式,模糊类比快速估算法等,还有学者提出利用BIM技术基于算量模式的造价估算方法。这些对投资估算的方法、模型或指标等单因素的研究着眼于投资估算的准确性。但是,从项目全过程角度分析,由于投资估算允许误差的存在,其估算值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这在项目策划前期尤为明显。同时,失误性误差的存在又是投资估算失效的主因。因此,建设项目投资估算更应该重视其有效性研究。为此,有必要对投资估算的运行全过程进行深入的、全面的、系统的分析。

从本质上来看,进行投资估算的目的就是为了其在基本建设全过程发挥有效的经济分析和评价作用,因此,投资估算过程应该正确面对允许误差的存在而尽可能减少失误性误差的发生。因此,应该从投资估算失效问题出发,将投资估算作为系统工程,分析影响投资估算有效运行的各要素及其相互关系。

笔者结合多年的教学研究与工程实践经验,通过对当前投资估算运行过程分析,得出投资估算失效主要是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受项目客观条件和客观规律的限制,在项目策划前期的机会研究、项目规划、建议书阶段的估算值是允许有一定幅度误差的,一般认为误差为20%～50%左右。这也为调研分析不充分、估算模型运用不当、项目意图理解偏差造成的失误性误差提供了生存空间,而这种失误性误差和允许误差同向时会放大误差绝对值,导致项目决策分析时在筛选可行方案过程中出现判断失误概率的增加,失误性误差和允许误差反向时会削弱成本效益的分析效果,这种决策失误频次的增加就自然产生投资估算在项目策划前期无用的印象。

目前从事建设项目前期策划分析是以工程管理专业和经济管理专业的从业人员为主,其对项目的分析是基于以往的工程经验或在设计方案提交之后从工程经济的角度进行分析的。而处于建筑工程专业上游的建筑、城市规划设计师在方案构思和成形阶段大多只注重方案的主体即从功能、技术和艺术的角度进行分析,而没有把投资价值与成本分析融入到设计过程中。这就意味着在前期策划过程中通过设计手段生成或创造项目实体价值的设计者忽视价值成本的全过程的实际管控作用,而注重工程价值分析的工程策划和管理者却忽视设计过程对工程价值结果的影响,使前期的投资估算分析对设计方案生成以及费用模型构建的标杆作用流于形式。

投资估算是通过指标和估算公式进行计算所得,由于指标和公式的公理特征,认为有了公式计算就有了量化分析就是正确的,导致投资估算者在唯指标论、唯公式论思想指导下进行完成任务式估算操作,致使投资估算失去目标和方向。尤其在项目前期对历史案例或典型案例调研过程中,由于缺乏深度的研究分析,忽视项目总投资指标和建设投资指标的差异,并盲目套用单一的、与信息储备和费用模型成熟度不匹配的估算公式,这种走形式的项目投资估算和全过程估算评价分析是一种僵化的、缺乏思辨的工作模式,势必导致估算结果与投资动态模型的严重不符,这也是投资估算失效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前,BIM技术已广泛运用于工程建设过程,由于BIM技术的工程计量软件包含了项目的所有信息,大大提高了工程量计量速度和精度。但是,我们同时也应该认识到运用BIM技术建立三维模型的前提是要有详细的建筑构成信息,因此,它在方案确定以后进行方案比对和算量分析确实具有优势,但是在方案确定以前,由于项目内外信息条件限制难以通过建立三维模型来算量,造价分析也就无法实施。这里要强调的是建设投资费用是项目建设方案的产物,而建设方案的内涵要远大于建筑方案,尤其在策划前期建设方案要考虑的是宏观的、规划层面的产能或服务效果问题,策划中期建设方案关注的是场地、人文、环境、功能、美观、技术等价值体现问题,策划后期则才是关注工程材料与构造等工程实体质量效果问题,因此,方案的形成是渐进的发展过程,冒然跃进看似有理有据,实则伤其根基,对建筑方案的形成与推进极为不利,这是一种变相的投资估算失效。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不难发现,要解决投资估算失效问题,就必须对投资估算的运行过程及作用机理进行全过程的、多维度的特征分析,才能提出有针对性的提高投资估算有效性的对策和措施。

对于投资项目而言,项目的建设规模、产品或服务结构、技术水平以及投资环境是实现目标并形成初始设想或方案的重要因素,与之相对应生成的投资规模并据此进行的经济效益分析是筛选该项目是否值得继续研究的重要判据。而投资估算正是对项目投资方案的经济表达,因此,这种经济表达行为不仅仅是一种数学计算,它是基于项目目标确定和项目构成及条件不完全确定基础之上,并随着项目的推进和方案的优化,项目构成和条件趋于明朗的过程。影响这种经济表达过程质量与效果的就是估算执行者和被执行对象,它是投资估算者在企业或项目的发展规划、产品或服务结构等产能或功能目标指导下,对项目各阶段内部结构特征和外部环境条件进行分析研究,并收集与投资建设相关信息,在此基础上建立与建设方案同步的项目各阶段投资费用构成模型,再根据投资费用模型的构成特征和信息条件选择合适的投资估算方法,通过对已掌握的信息数据的分析、调整和输入进行费用的估算,并对估算结果进行分析、验算和评价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各阶段项目费用构成模型、估算方法和项目信息是被执行对象,它们相互关联并与估算执行者一起构成投资估算运作系统,见图1。因此,我们应该以系统思维的方法来研究投资估算的有效性。

由于投资估算过程的系统性、复杂性和动态性特征,导致投资估算的四个构成要素在不同的阶段虽然充当同样的角色,但是会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为提高系统运行的有效性和可操作性,有必要对投资估算四个要素进行具体的特征和作用机理分析:

投资估算系统运行过程也是信息处理过程,其最为突出的特征就是除调研信息外,其同步生成的设计方案信息的体量和权重呈现逐步加大的特点。项目投资估算是伴随着建设方案同步生成的,在立项前投资者应对未来项目的功能、效益有初步的预期,进而设想工程建设项目的功能特征与规模、工艺技术水平及其运营模式,这就为投资机会研究、产业规划研究阶段投资估算提供基本信息框架。随着项目的推进,场地规划和建筑方案的生成和成熟度的逐步提高,其工程特征更为明显,工程建设与造价信息成为投资估算的重要构成要素。这些信息是费用模型构建的基础,也是估算方法运用的条件。同时,在前期调研过程是依据以往的工程经验有目的有方向的,它受制于历史或典型案例构成特征和投资估算方法技术要求以及估算执行者综合能力的影响,因此,与设计方案同步的思维的另一涵义就是对历史类似案例的功能效果调研分析及指标的比对与调整。可见,估算条件与信息分析过程也是对投资估算系统的研究过程。

在投资估算过程中费用模型是由抽象的产能或功能费用模型向具体的建设方案实物构建费用模型的转变过程,它是基于众多信息基础之上生成的经济表达模型。在机会或规划研究阶段,此时的建设方案还处于酝酿阶段,产业结构或服务功能及其规模是方案关注的重点,而与之相应生成的投资规模经估算并据此进行的经济效益分析是筛选该项目是否值得继续研究的重要判据,因此,这一阶段的投资估算处于完全概念状态,费用构成模型以组织关系形式呈现。在建设项目立项阶段,经过调研和历史案例分析、推演,在初步具备了项目的产品结构或服务功能、产能或服务规模、建设场地与环境及投资者基本功能需求、建设愿景等的前提下开展的,此时的估算费用模型处于半概念半实物状态。随着项目的进一步推进,工程设计信息伴随着设计方案的深化逐步具体化,投资估算费用构成模型“实体”组织形式呈现。而这种组织结构关系是由执行者“挖掘”并选择适宜且有效的的投资估算方法的依据。它对应于投资估算系统的设计过程,是估算系统整体性和结构性的具体体现。

有效的投资估算应该采用科学的方法进行分析,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相结合的方法正符合投资估算系统运行特征。项目投资估算是在市场和项目内外环境充分调研之后,在项目定性分析基础之上进行的,是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相结合的产物。投资估算中的定性分析不仅体现在估算前的信息条件分析处理上,而且在估算过程中的取值一致性和系数调整等方面的客观有效性也都是在估算执行者的工程实践综合能力作用下定性分析的产物。同时,投资估算定量分析方法的选择又是根据投资项目发展过程投资费用模型的信息与构成不同而进行的,它对应于投资估算系统的量化过程。

投资估算是有人参与的系统运行过程,要想投资估算过程处于有效运行状态,估算执行者必须具有主动性特征,而这种主动性是以估算执行者的能力作为技术支撑的,即对项目和工程信息的调研分析能力、项目方案模型设计能力以及科学方法的实践运用能力,并将这些综合能力主动运用于投资估算的信息采集与分析、模型设计与构成、估算方法选择与优化环节,使投资估算系统各要素有机的结合来实践投资估算的有效运行。它贯穿于投资估算系统运行的全过程,不仅承担着系统条件信息、方案信息的输入以及估算结果的输出,还是估算系统研究、设计、量化、修正以及评价与协调的行为主体。正因如此,估算执行者也是掌控投资估算有效性的关键所在,必须予以高度重视。

通过前面投资估算系统的特征和构成要素分析可以清楚地认识到,应该采用系统思维的方式,从投资估算全过程、整体结构出发,研究影响投资估算系统运行的四个部件要素的相互关系,根据它们在全过程不同阶段的状态和特征变化建立具有研究型、学习型和创新型的分阶段四位一体投资估算组合模式。

在机会研究、初步可行性研究、可行性研究和建设准备阶段虽然各自有阶段性任务和要求,投资估算的作用在大方向上也都是为了进行项目的经济分析和决策服务,但是,在估算标准和准确性方面并没有严格的限定,估算值的精确度是允许有一定幅度差的,一般认为项目规划投资估算允许的误差为±30%～50%以内、初步可行性研究阶段的投资估算允许的误差为±25%～30%以内,可行性研究阶段允许误差控制为±15%～20%以内,方案深化阶段估算允许的误差为±10%～15%。这就为估算执行者精细化技术服务提供了空间,而这种精细化技术服务空间拓展的最大动能来自于方案设计信息。为了最大限度的提高前期策划投资估算的有效性,在建设项目全过程投资估算中提出分阶段的与设计同步的大框架模式,即根据项目的阶段性研究与设计方案的成熟度相结合分为:规划研究阶段——规划构想或规划设计、初步可行性研究阶段——概念设计、可行性研究阶段——方案设计和建设准备阶段——方案设计深化(或初步设计)相结合的四阶段大框架模式。

投资估算系统各阶段运行最有效状态就是估算者、项目估算模型、估算条件以及估算方法四要素最佳状态的组合,这种组合并非简单的相加,而是根据项目所处不同阶段的状态和特征,以估算执行者为主导,以价值为导向选择最佳的估算模型、估算条件以及估算方法进行有机的组合。相反,投资估算失效最严重状态就是不胜任的估算执行者在错误的价值理念指导下,收集并运用错误的项目信息,建立错误的费用估算模型,采用不当的估算方法计算并输出错误的估算结果。根据四要素其他状态的组合可以得出最佳和最差状态的中间等级。根据最优配置原则,各阶段最佳状态组合模式见表1。

首先,建设项目投资估算的过程是个系统运行的过程,这个过程并非单向的信息汇集计算、结果输出提供决策依据的过程,而是具有双向作用特征,即项目建设方案成熟度对投资估算准确度的影响作用和投资估算过程分析对投资项目方案的深度分析、调节、推进作用。

其次,投资估算的有效性是连续的、全过程的,是目标模型由模糊逐渐清晰而相应的构成费用逐步明朗的过程。因此,投资估算过程具有明确的方向性,这也是系统目的性的体现,而方向性的具体表现就是方案模型、各项指标以及费率取值的前后一致性。

再者,投资估算过程具有明显的思维性特征。投资估算过程实际上是产能效果-成本到建筑实体价值效果-成本最终到质量品质效果-成本的价值分析转换过程,这种分析思维是投资估算系统动态性和环境适应性的动力源,它贯穿于投资估算前期市场、环境、案例信息的调研分析到项目建设模型建立直至估算分析、结果导出的全过程,这也是投资估算有效性的本质所在。

最后,有效的投资估算离不开工程实践经验的指导,工程项目策划本身就是工程实践的预先推演过程,而投资估算作为这一推演过程的重要环节,其实践性将在历史或典型案例调研环节、场地与建筑方案设计环节、方案计划实施环节得以充分体现并直接影响投资估算结果的有效性。

在建设项目的发展过程中,投资建设是重头戏,不仅耗资大,而且关系到项目内外资源的合理利用和项目的可持续发展。而作为投资估算的执行者是投资估算系统运作过程中唯一的主观能动性要素,其综合能力是投资估算有效运行的关键。策划-设计-经济-工程实践能力的培养正是“新工科”“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以学科交叉为特征的工程教育发展趋势,培养满足工程技术需要的复合型高质量工程技术人才,并构建高效的建筑师团队是投资估算有效性运行的最根本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