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宅产业指以生产和经营住宅为主要经济活动,并以住宅为终端产品的产业,涵盖住宅规划和设计、住宅部品构件的开发和生产、住宅的建造以及住宅建成后的经营、维护和物业管理服务等领域。而住宅产业化则是要实现基于建筑体系和住宅部品体系模数成套化、通用化和标准化的住宅生产、供应等的工业化,换言之就是用工业化生产的方式来营建住宅,是从机械化程度较低的粗放式建筑施工模式向精益建造升级转型的必然要求和必由之路。推行住宅产业化能够大幅提升住宅生产效率,提高整体质量水平,有效降低施工成本和资源耗费。据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ECOSOC)对76个国家的调查数据显示,各国投入住宅产业的资金约占国民生产总值(GNP)的3%-8%,占社会有形固定资产形成总额的25%-30%。在城镇化进程不断加快和深化的过程中,住宅产业也因其从业人员较多而社会创造了更多的就业岗位。住宅产业的蓬勃发展呼唤住宅产业化建设的进一步推进,随着国家生态文明建设战略的实施,特别是《关于促进建筑业持续健康发展的意见》(国发〔2017〕19号)和《绿色建筑评价标准》(GB/T50378-2019)的颁布实施,建筑企业应与时俱进地确立绿色价值观,在确保住宅产品质量和结构的基础上,适时将信息化、低碳化、精益化和集约化理念融合应用到产业化住宅生产营建和供给运维的全过程。然而现有住宅产业供应链节点企业仍以单纯追求经济收益最大化为终极目标,如何对传统住宅产业化建造过程实施绿色化改造,使其回归节能低碳、生态宜居的价值本原,已经成为亟待政府主管部门和建筑企业研究破解的重要课题。而基于绿色制造理论和供应链管理技术的绿色供应链是一种在整个供应链中叠加考虑环境影响和资源效率的现代管理模式,更为重视节点企业行为与经济、社会和环境的融合协同发展,借鉴绿色供应链运作方式有助于探索确立更适合我国建筑业实际的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

在构建绿色供应链整合视角下的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之前,应该先对上述发展阻碍加以分析阐述,找准问题,有的放矢,为住宅产业化健康持续发展扫清障碍。

一是政策落实不到位。地方政府对国家住宅产业化政策精神实质领会不到位,制定的贯彻意见针对性和可操作性不强,导致贯彻落实不力和面上推进工作受阻;还有部分地方政府虽然结合各自实际出台了推进住宅产业化发展的政策措施,但在具体实施环节缺乏跟进督导手段,加之监管激励机制普遍缺失滞后,导致政策制定与落地实施的脱节,影响住宅产业化的推进效果。

二是经济成本过高。国内住宅工业化生产的规模化程度较低导致建造成本高于传统建造方式;装配式建筑新技术的研发应用同样受制于工业化生产的规模化程度而成本偏高,造成房地产企业应用新技术的意愿不强;住宅产业供应链结构不完整、不稳定,导致链上节点企业的生产成本增加,这些成本因素都成为住宅产业化进程中的经济阻碍因素。

三是社会认同度较低。绝大多数消费者购房时首要关注的是房价和住宅建造质量,对于住宅产业化推广的意义不太关注,社会民众对住宅产业化的认知认同度不高,住宅产业化推进在社会环境氛围营造方面还有待进一步提升。

四是技术手段落后。一方面,产业化住宅项目涉及房地产开发、规划设计、构件生产等多个节点企业之间的协同配合,同时还需要政府主管部门的统筹协调,以此形成一个完整的绿色供应链耦合系统。然而现实运作中由于受技术水平所限,建筑部品构配件标准化偏低,部品种类不全且通用性、配套性较差,住宅绿色产业链内部各节点企业之间未能实现信息资源服务共享;另一方面,由于技术研发创新先期需要投入大量的人财物力资源,缺乏远见卓识的住宅供应链各节点企业偏好将资金投入生产经营而非技术创新,普遍存在技术研发投入过低的通病。

一是土地获取寡头垄断倾向明显。土地获取是住宅产业化绿色供应链核心企业房地产公司的重要经济活动,现阶段国内房地产市场未能形成政府供地与市场供地相互平衡的良好局面,市场供地主体明显缺失,导致地价的非理性波动;住宅产业化发展初期,产业化住宅开发商用于拿地等的初始投资远高于传统建造方式,故而只有少数资金实力雄厚的房地产企业才有可能涉足住宅产业化市场,使得住宅产业化从土地获取环节就带有明显的寡头垄断倾向。

二是规划设计的规范性有待提高。从产业化住宅的区域规划来看,住宅产业具有明显的区域性,而住宅产业化需要依托区域优势实施深化推进,当前国内高品质住宅地段不多,低附加值地段的低层次重复建设较多,区域住宅产业规划工作乏善可陈;从住宅建筑部品设计来看,现阶段主要以保障性公租房作为切入点来推进住宅产业化,透过不同规格体系的部品构件组合来满足广大城镇居民的住宅多样化需求,由于住宅建筑模数协调标准体系不完善,模数标准编制数量及所涵盖范围远远不足,导致部品构件设计的差异性较大,规范性和标准化都有待提高。

三是部品构件的生产运输环节有待整合优化。住宅产业化营建所需的部品构件通过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加工后,需要运输到施工现场吊装连接。工厂生产的大型预制构件对物流运输环节要求很高,如果施工现场与构件厂家距离较远往往会额外增加储运成本。

四是现场施工装配效率和管理水平偏低。由于装配式住宅建筑施工技术工人大量缺乏,现场装配施工和浇筑连接经验不足,导致住宅产业化施工装配效率低下,施工管理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

五是住宅销售和物业管理服务水平不高。从长远和整体来看,住宅产业化具有资源高效利用、节能低碳和后期运维成本较低等明显优势,其价格优势在形成规模效益后会越来越显著。然而住宅销售和物业管理服务环节信息不对称问题严重,服务水平普遍差强人意,导致终端消费用户对住宅产业化所带来的优势知之甚少,抑制了产业化住宅的市场购买意愿。

六是废弃品回收处理环节缺失。由于以往住宅产业化供应链并未融入绿色环保理念,并未将住宅建筑废弃品回收处理单位作为链上必备节点企业和重要环节,导致长期以来住宅产业化供应链绿色回收环节的缺失滞后。

绿色供应链的概念最早由美国密歇根大学的制造研究协会于1996年提出,是一种在整个供应链中综合考虑环境影响和资源效率,旨在减少对环境的负面影响、提高资源利用效率的现代管理模式,涉及供应商、生产商、销售商和用户全链条各个节点,以及产品从物料获取、生产加工、包装、仓储、运输、使用到报废处理的全流程各个环节。生态文明建设实施背景下,住宅产业面临的环境影响和资源效率问题尤为突出,在引入绿色供应链管理理念构建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之前,应明确绿色低碳和统分结合等设计原则,透彻分析住宅产业化与绿色供应链耦合关系,紧紧围绕实现住宅产业化与社会、经济和环境的协调均衡发展,以及绿色效益产出最大化和各节点企业价值提升的战略目标,构建起符合我国住宅产业实际、与生态环境友好相容的绿色供应链整合视角下的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

一是绿色低碳原则。在核心企业与上下游企业之间,构建涵盖材料采购、部品构件设计、生产加工、储运堆放、装配安装和销售运维服务等全链条各节点的绿色供应链整合视角下的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最大程度地减少链上各环节的资源浪费和对环境的污染侵害,确保住宅产业化走环保低碳、绿色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二是统分结合原则。一方面,要完成从整体到局部的战略分解过程,链上各节点企业管理层要从自身供给实际出发制定战略导向和经营决策,逐一分解落实到下级部门予以贯彻执行;另一方面,还要完成从局部到整体的信息集成,下级部门在贯彻落实企业战略决策的过程中,要实时动态地向管理层做好相关信息的反馈传递,为后者适时调整战略决策提供信息支撑。

三是优势互补与战略合作原则。绿色供应链各节点企业在关注自身主营业务拓展提升的同时,还要确立践行上下游企业之间优势互补、协同发展的理念,共同实现强强联合之下的资源高效配置,协同提升住宅产业化绿色供应链整体的核心竞争力;扎稳结牢绿色供应链下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以此为平台和依托在上下游企业之间缔结稳定可靠的战略伙伴关系,进一步发挥产业整体优势。

四是简洁性与创新性原则。绿色供应链各节点企业在应对市场需求变化时应嗅觉敏锐、动作迅捷,要做到这一点各节点在设计上必须灵活简洁,以便在面临业务调整时能快速实施资源高效配置和优化重组;要敢于打破摒弃传统观念的桎梏束缚,在绿色供应链理论指导下实现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设计和实务探索的大胆创新。

住宅产业化是将住宅建设项目的建筑部品构件在工厂进行工业化预制加工后运输到施工现场装配安装,竣工后交付销售和物业运维管理的绿色营建方式。住宅产业化各参与主体在交互过程中以房地产开发企业为核心形成供应关系,围绕住宅建设项目的全生命周期缔结成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三流合一的住宅产业化绿色供应链;绿色供应链是传统供应链管理与现代绿色低碳可持续发展理念融合应用的全新模式,整个系统结构由生产、消费、社会和环境四个子系统构成,各个子系统又涵盖了开发商、供应商、制造商、销售商、分销商、回收商和消费用户等行为主体和社会、环境、文化、伦理等作用客体,上述主客体互动过程中又衍生出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和知识流等社会运动集成现象,因而绿色供应链更为强调知识流与逆向物流的管理协调,外化表现出整体统一性、目标一致性、系统层次性和环境友好性等明显特征。以上两者耦合是基于住宅产业化与绿色供应链的本质特征和内在联系,通过相互作用、融合和促进,演进而成一种形态层次更高、应用领域更广、适应能力更强的住宅产业化绿色可持续发展创新模式。两者耦合并非住宅产业化与绿色供应链的简单叠加,而是透过协同创新与相互补益的方式探寻1+1>2的经济社会效益的产出提升路径。两者耦合互动的基础可归结为主体、功能和价值三个方面。

住宅产业化与绿色供应链的主体相容性突出体现在关键参与主体的共通互融方面:首先,住宅产业化与绿色供应链都存在价值链核心企业,从现实表现看,前者以房地产开发企业为核心,统领规划设计单位、建筑施工企业、监理单位、物业管理公司、业主和供应商之间合作互动关系。后者则以规模最大的生产制造商为支点和主轴,利用其资源调控能力,引领带动供应链上各节点企业创建绿色运营决策机制;其次,两者都同样强调终端消费用户的重要性。住宅产业化以满足消费者住房需求、提升终端客户服务水平为追求,绿色供应链则以强化终端用户权益保障为目标,两者可谓异曲同工、殊途同归;第三,两者的主要参与主体都以依附于“上下游企业+节点企业”的基本网链结构之上,通过管理控制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在各主体之间的顺畅流通,分工协作,相辅相成,共同推进整个链条的价值提升和实现各自企业经济利益的最大化。

住宅产业化与绿色供应链的耦合,是住宅产业新型建造方式与制造业绿色可持续发展的共融互通,在功能上具有明显的互补性。绿色供应链能够对产业化住宅项目实施全生命周期绿色改造,引导供应链各节点确立资源高效节约利用、绿色低碳环保的发展理念和目标,强化住宅产业各节点企业间的战略协同合作,为加快住宅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提供难得机遇;而住宅产业化的不断深化推进,则能够有效促进绿色环保理念与新型住宅产业的深度融合,为绿色供应链模式在住宅产业的应用提供可行的切入点和鲜活的样本经验,培育构建节点企业生态文明建设长效机制,夯实绿色供应链的政策引导与技术支撑基础。可以讲,住宅产业化已经成为建筑住宅项目营建的主流趋势,但生产运营相对封闭、建筑废弃物回收利用环节缺失、知识信息交互效率偏低、逆向物流尚未得到足够重视等问题的客观存在,已经成为阻碍其健康持续发展和深化推广的主要瓶颈因素,以逆向物流、信息集成和环境友好为主要特征绿色供应链刚好能够对住宅产业化起到补益完善作用,助力后者实现规模化、集约化、信息化、低碳化和生态化的可持续发展。

住宅产业化与绿色供应链的价值相通性集中体现为实现效果的完美契合。首先,从全社会生态文明建设成效和企业节能减排治理绩效角度审视住宅产业化与绿色供应链,两者都为疏解生产过程中价值创造与低碳环保之间的矛盾、创新构建精益化绿色可持续发展建造模式作出了有益探索;其次,从两者的主要价值创造活动和主营业务模式来看,其经济活动运作流程无不蕴含着物流、资金流、信息流和知识流在各参与主体和节点企业间的流通交换,并通过这些价值创造活动过程中的相互协同,共同缔结成有序衔接、绿色环保的住宅产业价值链;第三,从机制、模式和制度创新角度来看,两者的价值相通性还体现在对美好生活、宜居环境的持续探寻追求上,新时期住宅产业化与绿色供应链在转变后的社会主要矛盾及美好生活观的导引下,对解决产业化住宅产品与城镇居民住房需求之间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提供了全新的探索视角与路径。

绿色供应链下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以实现住宅产业化与社会、经济和环境的协调均衡发展,以及绿色效益产出最大化和各节点企业价值提升为战略目标,以房地产开发企业为核心,发挥利用其资源高效优化配置能力,通过物流、资金流、信息流和知识流的资源整合配置,将住宅产业供应链上的土地开发、规划设计、部品构件生产、物流运输、建筑施工、销售物业管理服务和回收循环利用等环节串连成一个有序的全功能动态网链状结构,形成住宅产业化供应链整体优势。绿色供应链是从整体的角度看待供应链中的每个参与者,充分考虑每个参与者内部及其之间的内外联系,强调资源效率和行为活动对环境的相容性,注重全过程的环境管理,故而尤为重视住宅产业化供应链各环节利益主体的价值创造活动与生态环境的相融适应性,基于产业化住宅的全生命周期,融入绿色精益建造与供应链管理理念,以住宅产业化绿色设计为顶层导引,构成建造、消费、社会和环境四个子系统。其中,在住宅建造子系统中引进嵌入“绿色采购、绿色生产、绿色储运、绿色施工、绿色运维、绿色回收”6个绿色环保建造环节,重点统合协调信息流、知识流、资金流、正向物流和逆向物流等的流通运转,确保住宅产业化绿色供应链系统的战略目标高度一致、网络运行稳定可靠,最终实现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供应链绿色效益的最大化产出和各节点企业的价值共创共享共赢。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具体如图1所示:

与传统模式和现实条件下相比,在新构建的绿色供应链下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中,核心房地产开发企业和绿色供应链各节点企业之间的战略目标更趋一致,房地产企业的战略目标定位更为聚焦项目成本与投资收益、项目静态投资回收期以及与城市发展规划的协调契合性等;绿色设计单位更为关注与住宅所在地地方文化相融、工艺设备技术策略、土地资源利用效率和环境适应性等;材料供应商开始注重采购流程控制、材料的可再生性和原材物料的节约效果等;生产制造商更加关注工人劳动生产率、污染物排放量、材料的使用效率和清洁生产程度等;物流运输商更为关注住宅构件运输成本、运输过程防护和物流环境影响等;施工单位更为注重噪音和扬尘污染控制、施工安全保障、部品构件装配效率和材料节约程度等;监理单位开始关注施工文明程度和室内外环境保护等;物业单位更为注重绿化管理、信息智能化系统应用和住宅用户满意度等;废弃品回收处理单位则专注于废弃物回收与集中处理、再回收利用率等;业主用户则更为注重安全可靠、舒适便利、资源节约和生态宜居等。可以讲,绿色供应链管理和环保低碳理念的引入,让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中各节点企业战略目标和关注点的趋同性更强,而合作主体之间的战略协同正是维持长久合作的基础。

通过住宅产业化发展阻碍因素剖析阐释,进而在分析住宅产业化与绿色供应链耦合关系的基础上,构建绿色供应链整合视角下的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我们发现国内住宅产业化发展虽已步入成熟期,但发展水平不高,在外部环境和内部供应链各环节方面都存在不少阻碍因素和发展瓶颈问题,节点企业绿色环保、低碳节能发展意识普遍不强,长期以来住宅产业废弃品回收处理环节的缺失现象并未得到根本改观。而住宅产业化与绿色供应链在主体上相融、功能上互补、价值上互通,具备共融互通、深度耦合的良好基础,应当发挥房地产开发企业的核心作用,组成以废弃物回收处理单位为纽带,供应商、制造商、物流运输商、建筑施工单位和住宅终端消费用户等为节点,政府有关部门、设计单位、监理单位、物业管理服务单位等多元主体参与的网链结构,构建涵盖建造、消费、社会和环境四个子系统的基于绿色供应链的住宅产业化发展体系,融入绿色建造和供应链管理理念,嵌入绿色建造环节,通过反复实践探索出一条住宅产业化发展与生态环境友好相容的创新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