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引领下, 中国大型国际建筑工程企业纷纷将承包业务转向了国际市场, 由于工程项目社会、经济、文化环境的巨大差异, 国际市场承包工程的风险性较大, 且和国内市场具有较大差异。为了有效降低风险, 数个建筑企业联合投标, 就形成了战略联盟的企业合作关系。在“走出去”实施大型国际建筑工程的过程中, 中国国际建筑工程企业之间强强联合, “抱团出海”, 采取合作关系成熟度更高的战略联盟关系, 展开全过程紧密合作, 是有效防范风险、提高项目成功率的关键途径之一。因此, 有必要对大型国际建筑工程中的中国国际建筑工程企业合作关系成熟度进行研究, 找到成熟度的影响因素和提高方法。

笔者所在的中信建设有限责任公司 (以下简称“中信建设”) 也在积极践行“一带一路”倡议, 中信建设于2008年进驻安哥拉工程承包市场, 联合了包括十余个大型施工企业、数个物流企业、数个施工机械供应企业、两个大型设计单位等在内的众多企业, 组建了“联合舰队”的企业合作模式。这种合作模式属于典型的战略联盟, 具有交易成本低、资源共享、风险共担、互相发挥企业优势、目标一致等特征。截止目前, 企业联盟在安哥拉共完成了上百亿美元的工程产值, 建成了超五万套住房和各类市政设施, 本文以其中之一的安哥拉凯兰巴新城社会住房项目为例, 进行国际建筑工程企业合作关系成熟度评价研究。

近年来, 较多的国内外学者对企业合作关系成熟度进行了研究, 对企业合作关系成熟度的研究结论共性总结如下:

(1) 合作时间都是由短期迈向长期;

(2) 合作项目或业务由少及多, 从少量业务合作到全国范围、整个公司水平合作, 或从单项目到多项目合作;合作方式从非正式走向正式。

(3) 合作关系由临时性转向长期合作, 合作关系成熟度的两个端点是由一次性的合作关系到长期稳定的战略伙伴关系。

因此, 将企业间合作关系按照成熟度分为四种类型:单项目非正式合关系、单项目合作伙伴关系、多项目合作伙伴关系和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表1给出了这四种合作关系的合作层面、合作类型以及成熟度评级。这里要说明的是, “量化评分”列主要考量这四个层面的相对重要性, 分值体现相对值。

结合文献研究, 建筑企业合作关系成熟度评价就是识别影响因素、建立评价模型、对因素打分、进行成熟度评分和因素重要性排序等的全过程, 通过对建筑企业之间的合作关系进行量化考核和评定, 从而促进建筑企业合作关系的升级和改善。

在工程项目合作关系的研究中, 对工程项目参与各方合作关系影响因素的研究一直成为众多研究者的研究课题。居延安和胡明耀在其著作《关系管理学》中提出了关系管理成功的6C模式:Common interest (共同利益、兴趣) , Communication (交流、沟通) , Credibility (信誉、信用) , Commitment (承诺、执着) , Collaboration (合作、协作) , Compromise (妥协、让步) ;Cox认为建筑供应链节点企业间的合作关系取决于市场资源的多样性、丰富性以及合作的频率, 他认为如果是非战略性的、低价值的和购买频率低的物资或服务, 且市场上供应比较丰富, 可以采取临时性的合作关系。团队合作或者协作的方式只适用于基于频繁采购而建立的长期合作关系。只有在这种情况下, 建筑供应链企业才会放弃临时性的对抗性的合作关系, 转而采取更加长期的战略性协作关系。Nauyen和Rahuman等研究指出项目参与各方之间的协作、沟通、冲突、共同目标、风险与公平、管理的支持、相互信任以及文化是影响合作能否成功的重要影响因素。

当然, 评价建筑工程企业合作关系的维度和标准很多, 且随建筑工程的实际情况也有所不同。本文中根据笔者在国际工程承包领域的实践经验, 将从合作关系的全寿命周期来评价中国国际建筑工程企业之间的合作关系。

基于目前中国国际建筑工程企业通常采用的“抱团出海”的合作模式, 笔者提出从合作关系的驱动力、合作过程以及合作结果的合作关系的全寿命周期维度, 建立建筑工程企业合作关系成熟度评价模型。

模型选用的因素来自三个层面、共计9类, 包括:

(1) 驱动力层面:高层支持、共同的目标以及长期合作的愿景;

(2) 合作过程层面:组织因素、个人因素以及合作方式因素;

(3) 合作结果层面:解决资源依赖、降低项目风险以及提高项目盈利。

每条因素又具体表征为两个指标, 共计18个表征指标。本文建立国际建筑工程企业合作关系影响因素评价体系模型, 如图1所示。

本文主要对影响中国国际建筑工程企业合作关系的内部因素进行考量, 通过合作关系开展的整个过程进行影响因素的划分, 即包括影响合作关系的“驱动力”、“合作过程”以及“合作结果”这三个层面, 对应的9类因素、18个表征指标, 对于这些因素表征的简要解释如下:

(1) 驱动力层面

驱动力层面是促成合作的充分条件, 即促成企业间合作的原因。这些因素包括战略层面的高层支持、共同目标、长期合作愿景, 基本上决定了合作关系的建立、发展、维持和结束, 是企业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基础。其中, “高层支持”是战略层面的影响因素, 对于建筑企业合作意义重大;“共同目标”和“长期合作的愿景”涉及到企业间的战略选择, 是促成合作的重要维度。

(2) 合作过程层面

过程层面是企业合作运作过程中对合作关系发生影响的各类因素, 是两个企业在具体的交往过程中会对合作关系产生影响的因素。其中, 组织因素是过程因素的“精神支持”, 包括组织架构及制度保障、组织文化相容性。组织中是不是注重团队合作、权利的集中化或是分散化都会影响员工的素质以及工作能力, 因此一个企业是不是有着公平、公开以及友好沟通的氛围, 首先会影响自己企业的员工, 这种影响在受影响的员工与其他企业员工合作过程中会继续延续。因此, 个人因素包括组织间的个人信任度、通过个人激励促进合作, 也反映出建筑企业合作关系的成熟度。

过程影响因素是建筑企业双方在合作过程中具体行为的表现, 侧重于合作和矛盾解决机制。因此, 双方在合作过程中能否对合作的方法和方式进行磨合和持续改进, 以及非正式沟通渠道的建立和畅通都将直接影响合作关系开展的效果。

(3) 合作结果层面

合作结果又称为绩效, 是合作成果的期望和体现。如果企业之间的合作能够带来实际的好处, 无疑会对企业之间加强合作起到较大的促进作用。实际上, 企业合作的实际效果包含解决资源依赖、降低项目风险、提高项目利润, 因此本文也从资源、风险、利润这三个方面考虑合作结果。

鉴于各表征指标所属不同的合作层面, 具有不同的合作类型, 本文结合对各种合作关系成熟度的评级 (表1) , 分别按照相对性, 在成熟度分值方面赋予相应的分数, 如表2所示。

本次实证分析采用群决策层次分析方法, 即将群体决策和层次分析法 (AHP方法) 进行结合, 对模型进行实证研究。

层次分析法是一种简便的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相结合的系统分析方法, 可以将人的主观判断用数量形式表达和处理。层次分析法是把复杂问题分解成各个组成因素, 又将这些因素按支配关系分组形成递阶层次结构, 通过两两比较确定各个因素相对重要性, 然后综合决策者的判断, 确定决策方案 (本模型中为最底层的影响因素) 相对重要性的总排序, 层次分析法的另一个优势是能够完全避免决策方案之间的相关性, 这也是这种方法较多应用的重要原因。

群决策方法是目前较为流行的研究方法, 它能够较好地避免个人的主观性和随意性。具体而言, 首先建立包含数量较多的专家群体数据库, 再对每个专家的决策进行综合分析;通过设置专家的权重, 从而得出最终的决策结果。在实际操作过程中, 采用1-9标度打分, 对属于同一范畴的指标进行两两比对、专家评分, 并制作《国际建筑工程企业合作关系成熟度研究调查问卷》。

问卷调查针对笔者所在的中信建设安哥拉凯兰巴新城两万套社会住房项目进行, 采用专题研讨会的形式。共有来自总分包各单位的48名管理人员/专家参与, 包括总承包单位中信建设非洲区事业部的领导和专家, 设计分包单位北京城建设计院和机械勘察设计研究院的专家, 施工分包单位包括中国十五冶、中铁建十二、十四、十七局、山东路桥、北新建工、北京建工、首钢建设、南通三建等单位的领导和专家, 物流单位中外运和中特物流等单位的领导和专家等等。

在专题研讨会上, 问卷调查实施方详细说明了调查问卷的设计目的、描述以及填写方法, 并当场完成问卷的填写和反馈, 很好地保证了调查问卷的质量及回收率。调查对象包括各单位项目经理、总工程师、项目中层干部以及操作层人员, 他们在同一企业的工作年限至少三年以上, 有一部分工作甚至超过10年, 且其对企业战略及企业间的合作情况了解比较全面, 在接受调查时能对题项内容清楚理解并做出相对客观的回答。

本文中根据专家的职位, 设置项目管理层 (总工及以上) 权重为0.5, 项目中层干部权重为0.3, 操作层人员权重为0.1;对矩阵一致性阀值设置为0.2, AHP群决策采取加权几何平均计算, 最终输出结果如表3所示。

对表征指标的排名情况进行分析研究, 可得出对该项目企业合作关系表征指标的重要性排名, 即“通过长期合作开拓市场”以及“具有集团或公司领导层的指令”这两个表征指标的总权重占了所有因素的30.5%, 从而可发现对该战略联盟的企业合作关系影响最大的是来自“驱动力”方面的两个表征指标。

国际大型建筑工程项目的经验证明, 由建筑企业集团或公司领导层指令构建的长期合作战略联盟关系, 是中国国际建筑工程企业之间良好合作关系的决定性因素。本文评价模型输出结果是与实际经验高度吻合。由表3可知, 排名前十位的10个表征指标总权重达到了0.816, 按照“二八”法则, 可以忽略排名后8位的表征指标, 对前10个指标进行研究, 并有针对性地加强和改进, 对于改进该项目的企业合作关系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根据表2对18个表征指标的成熟度分值, 最终加权得出安哥拉凯兰巴新城两万套社会住房项目的企业合作关系成熟度得分, 为较高的4.574分 (如表3所示) 。根据实际情况, 笔者所在的中信建设安哥拉凯兰巴新城两万套社会住房项目是由中信建设与十余家中国国际建筑工程承包单位组成的战略联盟实施, 该战略联盟有坚实的合作基础, 企业间的合作关系非常成熟, 联盟关系较为稳定, 证明了本文建模得到的成熟度评分4.574分的准确性。事实上, 本文提出的国际建筑工程企业合作关系成熟度评价模型也适用于其他项目, 通过对不同项目进行量化打分, 可以得出不同项目的成熟度, 得出其中的合作薄弱环节, 并在此基础上有针对性地加以改善, 本文在此不再展开。

本文首先总结和归纳国内外学者对企业合作关系影响因素的研究成果, 并对建筑工程企业合作关系根据成熟度水平进行划分;其次, 构建建筑企业合作关系成熟度评价模型, 并采用群决策层次分析法对模型进行实证研究;最后, 结合笔者所在的中信建设安哥拉凯兰巴新城两万套社会住房项目, 通过问卷调查对模型进行实证研究, 分析结果证明了该模型的合理和有效, 并为企业间合作关系实证研究的开展提供了方法和流程参考。借助本文提出的国际建筑工程企业合作关系成熟度评价模型, 掌握企业合作成熟度, 可以有针对性地制定相应的关系改进策略, 从而促进和提升企业之间的合作关系。

本文存在两方面的不足:一方面, 本模型构建结合了笔者的实际住宅项目经验, 如果将该模型用于其他项目, 需要对模型的结构及影响因素的内容进行讨论和修正;另一方面, 问卷调查人数偏少, 需扩大调查的范围, 以得到更为客观的结果。尽管如此, 本文依托海外项目实际, 对中国建筑企业抱团出海, 在实施“一带一路”大型项目的合作过程中, 如何更好地提升合作关系, 提升风险抵御能力和利润水平, 仍有一定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