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业一直是重庆市传统支柱性产业, 经过三十多年的赶超式高速发展, 2017年建筑业总增加值占全市GDP的比重高达10.31%。然而, 这种增长主要是资本、劳动力等要素驱动, 全要素生产率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TFP) 、科技进步、管理创新贡献率一直较低。尤其是2014年步入新常态后, 重庆进入后工业化时代的趋势愈发明显, 资本、劳动力等要素从建筑业等非服务性行业开始向服务性行业转移, 建筑业传统的要素驱动增长模式难以为继。而自1990年哈佛大学的Michael Porter首次提出“创新驱动”概念后, 创新驱动逐渐成为行业或领域谋求竞争优势的决定性因素、经济发展的第一动力。因此, 加快产业改造升级, 实施创新驱动发展、培育创新驱动发展新动能是重庆建筑业面临的一项迫切任务。

创新驱动作为一个系统工程, 主要包含科技、制度、文化、管理、组织等方面的创新。因此, 创新驱动需要通过管理创新、劳动者素质提高以及科技进步等因素来推动, 即依靠全要素生产率 (TFP) 提升来推动创新驱动经济的增长。因此, TFP增长能有效衡量重庆市建筑业创新驱动发展绩效。但TFP增长只是经济增长动力的一部分, 基于增长的质量视角, 在TFP增长的基础上, 经济学家又衍生出更重要的科技进步贡献率指标对创新驱动的发展绩效进行衡量。

因此, 根据结果导向管理理论, 审视金融危机以来重庆建筑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及科技进步贡献率的变化, 将能廓清建筑业创新驱动发展的实施路径, 为当前重庆建筑业创新驱动发展的有效实施提供依据, 而当前关于这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少。鉴于此, 本文基于全要素生产率 (TFP) 及科技进步贡献率指标对重庆市建筑业创新驱动发展绩效进行测量, 并探究其演变的历史规律, 以期为重庆建筑业转型升级以及企业相关部门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提供决策参考。

作为衡量资源使用效率的一个综合指标, TFP只能通过输入输出指标的比较间接测量。因此, 方法的选取、指标选择以及数据来源对于重庆建筑业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的评价至关重要。经过前期调研, 测算建筑业全要素增长的方法主要有索洛余值法、随机前沿法、指数法 (DEA、Malmquist) 等, 其中索洛余值模型因需求变量少, 适合国家、行业层面的时间序列数据分析, 同时可以测量科技进步贡献率等优点适用于本研究。因此本文运用索洛余值模型, 通过选取建筑业劳动投入、资本投入、产出的指标以及估算建筑业劳动弹性系数α, 测算出重庆建筑业的劳动、资本以及产出增长率, 从而得出评估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的两个指标, 即TFP增长率 (SR) 以及科技进步贡献率 (SRR) , 并通过测量结果探究其演变的历史规律。

索洛余值法实质上是一种生产函数法, 根据先前的相关研究, 这种函数表达如 (1) 所示。

其中t表示第t年, A_t, L_t, K_t, Y_t分别表示重庆市建筑业第t年的TFP水平, 劳动和资本的投入以及建筑业的总产出;α表示劳动投入的弹性系数, β为资本投入的弹性系数。

对 (1) 式左右两边同时取自然对数, 并对t进行求导, 再离散化, 有

在规模报酬不变的情况下, 即α+β=1, 如定义SR为索洛余值, 则有

式中指第t年建筑业TFP增长率 (SR) ;指第t年建筑业产出增长率;指第t年建筑业劳动投入增长率;指第t年建筑业资本投入增长率。

在此基础上, 根据以下方程测算出TFP变化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 即科技进步贡献率 (SRR)

类似地, 劳动投入对建筑业发展的贡献率 (LC) 和资本投入对建筑业发展的贡献率 (KC) 可以表示为

根据文献梳理并结合相关数据分析, 测量TFP增长率 (SR) 以及科技进步贡献率 (SRR) 需要选择能有效反映建筑业产出、资本投入和劳动投入的指标, 如表1所示。

1) 评价指标选取。如表1所示, 总增加值、总产值以及利润总额等都可以作为测量建筑业产出的指标。相比于总产值和利润总额, 总增加值不仅能全面衡量建筑业的规模效益和生产经营水平, 而且可以反映建筑业为社会创造的最终成果, 因此本文选择建筑业增加值 (实际值) 作为产出指标。

2) 数据的处理。增加值通常是名义值, 受价格因素影响。为了获得建筑业产出的增长率, 需要将增加值的价格因素剔除。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 因此以2008年为基期, 对从《中国建筑业统计年鉴》中收集的建筑业增加值使用增加值指数进行处理, 具体统计数据以及计算结果如表2所示。

1) 评价指标选取。如表1所示, 可以作为资本投入的指标主要有总资产和固定资产。但总资产包括无形资产, 如专利权、商标权以及著作权等, 这些因素在TFP评估中更多应该被视为经营产出的结果而不是投入。因此, 本文选择固定资产存量作为建筑业资本的投入指标。

2) 数据的处理。固定资产是一个累计值, 通常受到新增固定资产投资额、折旧额 (率) 和价格因素共同影响, 参照以往文献的办法, 用永续存盘法 (PIM) 来估算固定资产存量以剔除以上因素的影响, 并使用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剔除价格因素的影响。由于数据的局限性, 1997年重庆才成为直辖市, 因此基期设置为1997年。相关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g_k表示建筑业固定资产平均增长率;D_t+1为第t+1年的固定资产折旧;δ_t+1表示折旧率;I_t+1为第t+1年的建筑_t+1业固定资产投资;P_i为第t+1年固定资产价格指数, 而表示基 (0) 期 (1997年) 到t+1期累计固定资产价格指数。

其中固定资产价格指数来自《重庆市统计年鉴》 (1998～2017) , 其余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建筑业统计年鉴》 (1998～2017) 。使用PIM处理结果如表3所示。

1) 评价指标选取。根据表1, 测量L的指标有总从业人数、劳动报酬以及工作小时数。其中总从业人数是最简单有效的测量指标, 但它忽略了劳动者的工作时间及其素质差异;工作小时数仅仅考虑了劳动者的工作时间差异;而在市场经济条件下, 劳动报酬既能体现劳动力素质的差异性, 又能体现一定工作时间的差异。因此本文选择测量L的指标是每年建筑业的劳动报酬。

2) 数据的处理。根据国民经济核算的收入法公式计算出重庆市建筑业的劳动报酬, 从而得到劳动投入的增长率。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表示第t年的建筑业年末的劳动报酬, Y_t表示增加值, D_t表示固定资产折旧, N_t与T_t分别表示利润、税金以及附加。

在这种情况下, 劳动报酬 (通常是名义值) 是增加值核心组成部分, 参照国际惯例, 份额约占2/3。因此使用建筑业增加值指数剔除劳动报酬的价格因素影响, 得到实际的劳动报酬。其中计算劳动报酬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建筑业统计年鉴》 (2009～2017) , 主要结果见表4所示。

在索洛余值模型中, 余值指的是产出增长扣除劳动投入和资本投入弹性系数之后的值, 因此还需要对劳动投入弹性系数α进行估算, 其中估算的方法有份额法、经验值法、回归分析法等。通常α的取值范围为0.6～0.8, 本文以往研究的方法, 使用经验值法, 对α取中值0.7。

将表2、3、4中相关数据代入建筑业索洛余值方程表达式 (3) 中, 可以得出重庆市建筑业TFP增长率 (SR) , 如图1所示。

结果显示, 在2008～2016年重庆建筑业TFP累计增长了23.28%, 年平均复合增长率 为2.65%, SR始终为正值, 同时TFP始终存在一个明显的增长波动。根据SR的波动趋势, 图1显示在整个研究期间重庆建筑业TFP增长呈现了明显的两阶段演化规律。第一阶段SR先达到顶峰再呈现出整体持续下降趋势, 具体表现为TFP变化从2008/2009年的高位5.69%快速下降到2012/2013年的低位1.83%。在此期间, TFP累计增加了12.40%, 其中2009/2010年、2011/2012年、2012/2013年这三年的增速均低于整体平均水平 (SR) 。第二阶段SR先迅速增长再平稳增长, 具体来说, TFP变化趋势是从2012/2013的0.47%迅速增长到2013/2014年的3.07%再保持相对平稳状态, 这一阶段TFP累计增加9.69%, 增速都大于整体平均 (SR) , 平均增速为3.13%。

1) 第一阶段 (2008～2013) SR演变规律分析

对于第一阶段SR持续性下降, 主要是受到政府主导的输入型TFP增长的影响。2008年末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 为了减少金融危机带来的风险, 重庆政府开始投资大量的基础设施建设如公租房等。在此背景下, 重庆市建筑业得以快速发展。市场规模扩大, 需要引进大量的人力资源, 从2008年年末到2009年初建筑业从业人数激增了12.77%。此时企业只有通过购买先进的技术设备, 引进先进的技术, 并通过对劳动者不断进行培训来提高劳动效率实现建筑业的高速运转。根据先前的相关研究, 提高TFP水平主要通过诸如提高劳动者素质、采购先进技术设备、引进新技术等途径, 这些积极因素导致2008/2009年重庆建筑业的SR达到5.69%。很明显这种增长是政府主导的输入型增长, 市场机制尚未被激活。对于大多数企业而言, 这些提高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的方式通常只是一种被动选择, 主要是为了满足快速扩大市场的需求。所以这种增长是不可持续的, 无法成为布局未来市场竞争的主动战略。因此SR在接下来四年出现下降趋势, 到2012～2013年到达最低谷。

2) 第二阶段 (2013～2017) SR演变规律分析

第二阶段的这种增长是由于市场主导的内生型增长造成的。一般基础投资建设周期为2～4年, 金融危机投机刺激结束, 企业数量趋于饱和, 劳动投入的发展缓慢, 资本投入不足, 建筑业产能开始出现过剩现象。最直接的表现为2014年重庆建筑业企业单位数增长仅仅为0.12%, 2013/2014年建筑业从业人数比2012/2013减少了1.76%。此时重庆建筑业开始通过提升TFP来适应日益激烈市场竞争的创新驱动发展之路, 此阶段市场机制的作用开始被激活, 大部分建筑企业都将提高SR作为适应市场竞争的一种主动性战略, 因此2013/2014年TFP增长迅速。

但由于自2014年步入新常态以来, 随着国家大力推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建筑业“营改增”、绿色发展等政策, 建筑业人口红利逐渐退去。重庆建筑业从高速增长开始逐步向提质增效上发展。因此2014年以后虽然SR呈现平缓增长状态, 但都高出了TFP平均的增长水平。由此看来, 实施创新驱动发展、培育创新驱动发展新动能是重庆建筑业面临的一项迫切任务。为了提高建筑业资源和产业链的有效利用率, 化解过剩的产能, 实现多方共赢, 必须让建筑业从要素投入型向创新驱动型迈进, 提倡发展建筑业的新兴领域和新型技术, 将创新型人才队伍变成建筑业转型的强劲推动力, 从根源上改变传统建筑业劳动密集的生产方式, 在共赢中走出建筑业发展的新高度。

在上述TFP变化测算结果的基础上, 应用公式 (4) 、 (5) 以及相关统计数据可以得出各要素投入贡献率, 即劳动投入贡献率 (LC) 、资本投入贡献率 (KC) 和科技进步贡献率 (SRR) 。具体趋势图如图2

首先, 从逐年的视角来看, 图2中显示在2008～2016年重庆建筑业的科技进步贡献率 (SRR) 虽然都为正值, SRR也是呈现明显的两阶段波动趋势, 即第一阶段从2008/2009年的峰值37.91%呈现整体持续下降的趋势, 到2012/2013年的谷底4.18%, 波动幅度达33.73%, 第二阶段, 再迅速提升到2013/2014年的22.18%, 最后平稳下降到2015/2016年的18.42%。相比SR在2014年以后呈现缓慢上升 (见图1) , 科技进步贡献率 (SRR) 在重庆建筑业步入新常态后呈现缓慢下降的趋势, 说明重庆建筑业转型升级压力大, 提质增效效果不理想。因此, 未来应深化改革, 进一步激发市场主体的活力, 培育创新驱动发展新动能, 使重庆建筑业持续稳定地发展。

其次, 从整体视角分析, 在整个研究期间重庆建筑业的劳动投入平均贡献率为67.49%, 资本投入平均贡献率为15.73%, 科技进步平均贡献率为16.78%。劳动投入的贡献率远远高于资本投入和全要素投入贡献率。说明了重庆建筑业属于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 行业发展对劳动投入的依赖性大, 对资本投入的依赖度不强, 创新驱动发展的动能不足。此外, 劳动投入的贡献相对于资本投入和科技进步贡献率 (SRR) 较平稳, 而资本投入贡献率 (KC) 与科技进步贡献率 (SRR) 存在明显的交互性。同时在LC与KC都较高的年份 (如2009/2010年、2011/2012年、2012/2013年) , SRR相对较低。说明当全要素投入不足时, 建筑业的发展更加依赖于劳动投入和资本投入。但是大量的劳动投入和资金投入没有得到有效管理, 最终导致生产效率低下, 建筑业创新驱动发展迟缓。

本文使用索洛余值法通过对2008～2016年重庆建筑业TFP增长 (SR) 及科技进步贡献率 (SRR) 进行测量, 以研究重庆建筑业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的演变规律。得出的主要结论如下:

1) 重庆建筑业仍然属于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 在整个研究期间重庆建筑业TFP累计增长为23.28%, 年平均复合增长率为2.65%。科技进步贡献率 (SRR) 整体偏低, 平均科技进步贡献率为16.78%, 行业创新驱动发展的动能不足。

2) 从逐年增长看, TFP变化 (SR) 依次经历了先持续性下降 (2008～2013) 后迅速提升并保持平稳增长 (2014～2016) 的两阶段演变趋势。其中下降是政府主导的输入型TFP增长造成的。平稳上升主要是受产业结构和市场环境的变化的影响, 是市场竞争主导的内生型增长造成的。

3) 从SR增长过程中发现, 政府主导的输入型增长是不可持续的, 而由于市场竞争导致的内生型增长是持续的。

4) 从SRR演变过程中发现, 建筑业创新驱动整体发展较为迟缓, 创新驱动的发展受到了技术、市场以及组织和制度的约束。因此, 如何持续提升全要素驱动能力是重庆建筑业创新驱动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