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住宅用水不能由市政供水管网直供, 在现有法律框架和管理模式下, 供水企业无法推行“一户一表”, 只能继续实行总表制。随着城市高层住宅不断增多, 高层住宅二次供水的问题日渐凸显:物业管理水平良莠不齐, 不少高层住宅的水质和水压难以保证, 居民不满意;高层住宅的居民水费由物业代收, 有部分用户拖欠就需物业垫支, 物业不满意;部分物业不愿持续垫支水费, 造成整幢、整片甚至整小区欠水费, 供水企业不满意;供水企业根据相关法律、法规, 对积欠水费巨大的总表制小区执行拆表停水, 交水费给物业但还是遭停水的市民就找政府要说法, 政府不满意。为摆脱这类困境, 近十年来全国各地对二次供水管理模式做了不同方向的探索。

　　 2015年10月29日, 杭州市城管委、卫计委、建委、物价局、房管局联合印发了《关于加强和改进杭州市高层二次供水设施建设与管理确保水质安全的实施意见》, 这给杭州市高层住宅二次供水设施的运行管理指明了方向。根据该文件, 高层住宅二次供水设施委托供水企业管理后, 由供水企业抄表到户、计量到户、服务到户。水泵运行所产生的电费按原渠道收取, 设备设施日常维修养护、大修、更新等费用由供水企业负责, 计入供水企业运营成本。本文讨论在该规定的框架下, 供水企业如何管理好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的问题。

　　 市政供水泵房涉及面广, 停水或降压供水所造成的经济和社会影响难以估量, 风险可接受程度极小, 须最大限度地防止计划外停水或降压供水。从整个城市层面来看, 如果一味强调降低运行成本, 会增加不少风险, 其引发的损失 (如部分工厂停产、饭店停业) 会远远大于节省的那部分成本。供水企业以社会效益优先的实质是局部经济利益服从整体经济利益。供水企业的社会效益即体现在城市整体的经济效益。为了确保安全优质供水的万无一失, 出现过度维护保养在所难免。

　　 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处在整个城市供水系统的最末端, 供水规模较小, 涉及面较小, 停水或降压供水的经济和社会影响基本局限在一个小区几幢楼, 风险相对可控, 风险可接受程度相对市政供水泵房要大。因此, 从经济性出发, 高层二次供水泵房的管理标准不宜套用市政供水泵房。

　　 市政供水泵房供水规模较大, 各类设备规格以大中型为主。大型设备的零部件拆装会用到较多的大型专用工具, 维修保养相对复杂, 对维修保养的技能要求较高。由于单台设备价格较高, 如果设备出现故障或损坏, 不到万不得已, 一般不会选择整体更新。

　　 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供水规模较小, 各类设备规格以小型为主。设备日常维修保养只涉及常用的检修工具, 维修保养相对比较简单, 物业管理公司基本能胜任。由于单台设备价格较低, 已运行多年的设备出现故障或损坏, 有时候整体更新比维修更经济。

　　 各市政供水泵房的供水范围边界比较模糊, 会随着出水压力和出水流量的波动而有所变化。因为整个市政供水管网相通, 各市政供水泵房的出水压力和出水流量存在着较大的关联度, 一定程度上存在着此消彼长的关系。城市供水企业会有一个调度机构来统一协调整个城市所有大型泵房的出水压力和出水流量, 以保证整个市政供水管网压力稳定、运行经济。换言之大中型市政供水泵房设定的出水压力并不恒定, 一天之内要根据调度指令进行人工调整。如果这些泵房要实现无人值班, 就必须在远程管理平台上实现开环控制, 具备开停机组、调整设定出水压力、调节频率等功能。

　　 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的供水范围边界比较清晰, 一般就是向同一个小区供水。各泵房的出水压力和出水流量几乎没有关联, 不涉及供水调度, 一天之内的出水压力基本恒定。基于此, 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的机泵开停控制大多采用变频恒压闭环控制, 不需要做人工调整。如果这些泵房要实现无人值班, 只需数据上传到远程管理平台, 并不一定要具备开停机组、调整设定出水压力、调节频率等功能。

　　 市政供水泵房占地面积大, 一般是地表构筑物。清水池体积大, 一般是独立于泵房的地表构筑物。供水企业负责管理的不仅是一个“泵房”, 而是整个“泵站”———包括泵房、清水池、配电房在内的围墙里所有的构筑物、设备、设施。鉴于安防管理范围较大, 目前大部分泵站配备保安24h不间断值守。

　　 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占地面积小, 一般在地下室。清水池体积小, 一般在泵房内, 即与水泵机组同在一个密闭空间。供水企业负责管理的就是包含水泵机组、清水池以及各类管线在内的一个密闭空间。鉴于安防管理范围只是一个密闭空间, 只要采用视频监控、门禁和周界报警等安防设施, 就可以做到无人值守。

　　 电气管理是泵站运行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市政供水泵站一般设有10kV高压配电房, 供水企业要负责配电管理。高层住宅的配电房占地面积小, 过去不少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和配电房合二为一。电力行业标准要求配电房必须单独设置, 近年来均被要求整改。鉴于配电房与泵房在空间上互相独立, 根据杭州市相关规定, 供水企业只负责高层住宅二次供水设施, 水泵运行所产生的电费由原有渠道收取, 即供水企业不负责配电管理, 只涉及日常安全用电管理。

　　 较之有人值守模式, 无人值守模式增加的是自控设备、监控设备的投入以及巡检和后台的人工成本, 减少的是值班工的人工成本。在设备可靠性不断增强、自控技术日臻完善、人工成本逐年上升的大背景下, 根据现有的经济技术条件和供水企业的管理水平, 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推行无人值守管理模式是毋庸置疑的。

　　 在有人值守模式下, 值班人员要负责门卫管理、报表统计、热线回复、设备巡检、故障初判、小故障排除、配合大修等工作。在无人值守模式下, 门卫管理、报表统计、热线回复等工作转移到监控后台的值班工。设备巡检、故障初判、小故障排除、配合大修等工作转移到巡检工。

　　 据不完全统计, 目前杭州市主城区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有上千个之多。如果每个泵房的设备规格型号各不相同, 光是备件库存的费用就很惊人。为优化设备配置、节省备件库存、降低维护成本, 须尽快针对新建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 建立起电动机、水泵、变频器、阀门、无负压供水设备等的品牌库, 每类设备的备选品牌控制在3个, 具体要把握以下3点。

　　 首先, 严把入库关。入库品牌必须要保证设备质量非常可靠。无人值守模式之所以在近年来得以大规模推行, 正是因为设备质量的可靠性在稳步提升, 巡检频率可以大幅度降低。从某种意义上说, 从有人值守到无人值守, 是巡检频率持续下降的质变。入库品牌至少要满足以下两个条件:一是该品牌设备应经过国内同行的实践检验, 性能安全可靠、节能、环保;二是该品牌设备的性能指标、技术参数应符合供水行业装备升级的趋势和企业发展规划的要求。

　　 其次, 以互惠互利为原则。作为采购方的供水企业以优先选购为条件, 入库品牌的厂商则需要作出以下承诺:一是售后服务能提供技术支持, 并有较快的响应速度;二是备品备件长期稳定供应, 在一定的年限内实行价格锁定。

　　 第三, 实施动态管理。每年需要对每个入库的厂商进行全方位的评估:一是设备本身的使用情况, 二是厂商的售后服务情况。评估结果作为优胜劣汰的依据。实施动态管理必须要强化反馈环节, 让入库厂商有参与感。新入选品牌库、保留在品牌库、淘汰出品牌库, 都要向设备厂商进行通报, 并每年在公司外网上公布。否则, 单由作为采购使用方的供水企业来“唱独角戏”, 就容易使设备厂商对供水企业的品牌库建设无动于衷, 被选入库的厂商感受不到约束, 面临淘汰出库的厂商感受不到危机。

　　 总之, 建立品牌库要达到两个目的:一是设备规格要相对统一, 最大限度降低备件库存;二是设备质量要有品牌保证, 最大限度减少维护工作量。

　　 推行无人值守模式, 上千个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的运行数据都将接入到供水企业统一的监控平台。负责后台监控的值班人员需求量有限, 而负责现场巡检的人员需求量较大, 主要的人工投入取决于巡检人员的需求量。在泵站数量一定的前提下, 巡检人员的需求量主要取决于各泵站要求的巡检频率, 而巡检频率的设定主要取决于设备状态和维护标准。换言之, 设备状态的好坏和维护标准的高低将直接决定人工投入的多少。

　　 设备运行状态好坏基本是由设备出厂质量决定的。所以, 选好品牌至关重要, 具体建议在本文3.1节已有阐述。本节将主要讨论维护标准的设定。供水企业目前执行的标准主要有国家标准、行业标准和企业标准。企业标准必须要满足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要求, 一般会高于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的要求。讨论设备维护标准的设定, 即在满足国家标准、行业标准要求前提下, 如何根据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的实际情况, 来合理设定维护标准。从确保设备可靠性出发, 维护标准自然是越高越好。但是, 标准越高, 投入就越大。所以, 设备维护标准的设定必须要考虑到供水企业的实际情况, 不能超出供水企业的承受能力。

　　 如本文2.1节所述, 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与市政供水泵房的风险可接受程度不同, 不宜套用市政供水泵房的标准来管理这些高层二次供水泵房, 而应根据泵房的供水规模、服务群体、影响范围等因素实行分级管理, 并制定不同的运行维护管理标准。建议大致分为三个级别:第一级是以“不带隐患”为目标, 杜绝“跑冒滴漏”, 即与市政供水泵房的运行维护标准相同;第二级是以“不带缺陷”为目标, 允许部分设备“跑冒滴漏”;第三级是以“不停水”为目标, 允许部分设备带缺陷运行, 这是最低的要求, 也是管理的底线。

　　 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的运行管理可以分解为日常巡查、零星小修、整体大修等工作。以日常巡查为例, 人员需求按2人一组, 巡检周期为1周 (5个工作日) 、每小时 (路上时间加巡检时间) 巡检1个泵房、每天工作8h巡检8个、一周巡检40个测算, 1 000个泵房就需要25组, 至少50人。如果设立专事二次供水泵房巡检的岗位, 该岗位员工大部分工作时间就会耗费在路上, 工作效率低, 因交通意外发生的工伤风险大。仅是用工成本一项, 就足以让供水企业不堪重负。

　　 日常巡查和零星小修, 物业公司基本可以胜任, 供水企业可以通过市场机制购买服务, 采取打包招标的方式, 借力于物业公司等社会化力量。根据物业公司的管理水平, 有两种方案可以考虑:一是现场卫生和日常巡查外包, 供水企业负责零星小修和整体大修;二是现场卫生、日常巡查、零星小修外包, 供水企业负责整体大修。其主要出发点就是要发挥物业公司和供水企业的各自优势, 使两者相得益彰。

　　 已建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若不符合供水企业的接收标准, 就必须对其进行升级改造。为便于长期维护管理, 在资金充足、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升级改造的标准自然是越高越好。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 用于升级改造的资金有限, 不可能将每个老旧泵房的升级改造都按最高标准来实施, 只能参照本文3.3节中提出的标准分级, 进行适度升级改造。

　　 以自控设备为例, 有不少已建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已经预留了数据远程传输的接口, 但没有预留远程操作控制的接口。如果要增加远程操作控制这一接口, 就需要增加约35万元的投入 (2015年统计数据) 。新建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必须要具有远程操作控制的功能, 这是《杭州市新建高层住宅二次供水设施技术标准导则》的要求。但对已经投运多年的泵房是否必须要增加远程操作控制的接口, 值得商榷。

　　 笔者以为, 并不是每一座无人值守泵房都必须要具备远程操作功能, 只有肩负供水调度职能的无人值守泵房, 才需要有远程操作控制的功能。因为肩负供水调度职能的泵站与其他泵站有密切关联, 其机组开停和变频器频率设定需要根据相关泵房或管网运行情况, 在一天里的不同时间段而随时作动态调整。而大部分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并不肩负供水调度职能, 采用变频恒压闭环控制的方式, 即可稳定运行。

　　 当然, 在资金充裕的前提下, 每个泵房都具有远程操作控制的功能, 那是最好不过。尽管这功能平时并不常用, 但在关键时候确实能发挥出特别的功效。如某区域供水管网改造, 在该区域内的所有泵房需要暂时停运。待管网改造结束, 泵房需要重新投运。如果具有远程操作控制的功能, 就可以通过远程操作开启机组, 而不用派人赶到现场操作, 这就使得恢复正常供水的时间大大缩短。

　　 就目前情况看, 部分老旧泵房的供水设备“跑冒滴漏”比较严重。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 与其投入35万元增加远程操作控制的功能, 还不如把改造重点放在水泵、电机、阀门、配电柜等核心设备上更有意义。毕竟, 核心设备运行稳定才是安全优质供水最重要的基石, 增加远程操作控制的功能是锦上添花。

　　 如何对高层住宅二次供水泵房进行有效的运行管理是当今城市管理的热难点问题。各地实际情况千差万别, 各地政府赋予公共供水企业的定位也各不相同。作为城市公共供水企业, 除了要面对一些常规的技术问题和管理问题之外, 还要面对一些政策问题和法律问题。本文只是抛砖引玉, 在杭州市现有政策框架下, 就一些常规的技术问题和管理问题, 提出建议供同行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