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工程建设一般都是分段实施(立项、设计、施工),相应造价咨询业务也是配合这种分段实施的需要,提供分阶段造价咨询服务,每个阶段咨询服务内容、工作深度、执行标准或规范,包括文件和报表格式要求等都已经很成熟。但随着工程建设领域工程总承包模式的推广与发展,客观上要求从项目全过程角度对成本进行管控。于是全过程造价咨询业务逐渐多了起来,开始从项目决策、设计、招标采购、施工、竣工结算等各阶段提供连贯的造价咨询服务。然而,全过程造价咨询服务决不是各阶段造价咨询工作的简单相加,它对项目全局策划、各阶段有效衔接等方面都有更高的要求。基于此,结合具体实践经验本文对全过程造价咨询展开分析论述。

决策和设计阶段连贯性很强,而且容易较早地暴露成本预算(不足)问题。项目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决策的科学性、准确性,连贯性、一致性。不同的投资客户,往往对投资项目的关注点或出发点不一样。有些客户是根据市场需求预测反推项目规模,然后形成投资预期;而有些政府投资项目,往往以税收预期核算出可投资额度,在此基础上推定可能达到的产品市场规模。造价咨询工作在前期进行投资估算时,要深刻理解不同客户需求,确保咨询科学合理。对于工业项目,除了要考虑投资完整性外,还要结合工艺特点、厂房环境需求,针对项目特点进行投资估算。总之,一定要明确投资所对应的项目规模,以便在推进时始终能够不超出预算。

实践中,在传统分段实施模式下,我们经常遇到概算远超估算的情况。究其原因,多是不知当初的估算(或叫客户预期投资预算)依据是什么?数据怎么来的?与现有设计方案是否一致。设计方案与决策脱节,估算与概算脱节,是修改设计方案还是修正原来投资预算,这对项目来说是既纠结又影响推进的事宜。因此,造价的连贯性是项目成本控制的必然要求,这也是全过程造价咨询所具有的优势。

另外,在设计阶段,造价咨询要深刻理解项目设计理念和主要项目内容,包括项目特点、实施难点等,比如:工期要求、质量标准、安全执行标准等。要紧密配合设计做好方案优化和比选工作,尤其是对关键部位价值工程比选,如结构形式优化,要有快速响应能力,提供费用估算参考。如果有限额设计要求,造价要具备提供限额指标的能力,要建立自己的造价指标数据库,用指标引导设计追求高价值工程的方案。

造价咨询要注意设计变更、图纸升级等的管理,规范设计文件传递,减少随意性。某一专业发生变化,其影响的不是某一局部,相关专业也会有变化,指令的编制审核过程也是检查影响或有无漏项的过程,变更的传递实施各方必须都要关注。通常的项目管控容易忽略造价的及时介入,往往事后后补文件的情况居多,这样不但混乱,也极易造成费用失控。

招标采购工作是看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复杂的一项工作。项目启动需要有一个非常好的商务策划,招标采购工作其实是对项目如何进行成本控制的一项具体落实。项目如何进行分解(划分成若干个工作包)、各分包如何实施等,造价人员要充分熟悉各分包工作范围、分包界线、标准档次、质量要求、安全要求等影响报价的因素,甚至报价格式、组价原则、变更原则。各工作包工期计划安排、施工措施计划(措施费用报价方式),澄清答疑、不平衡报价分析等风险因素。要关注合同内容或条款,合同价款确定方式(固定总价、固定单价、成本加酬金等),工程进度款审核确认方式,结算方式与原则等。比如,有新增列项的价格确认原则,若指定定额不能满足要求时如何考虑(选用或借鉴其他何种定额?),项目管理流程、商务文件流转路径等。另外,营造一个充分竞争的环境氛围对采购乃至对项目成本控制工作来说非常重要,形成真正投标竞争局面,找到胜任的承包商实施项目,但并不是投标价格越低越好。事实上项目的实施成本是合同价加变更综合起来的费用最低才是合理的,低价进来的往往因为后面变更索赔的增加导致最终实施成本不低。这并不是说低价就是有问题,而是由造价咨询详细分析评审合理的价格才是可接受的。

再比如,对于按工作包方式分包招标,每个工作包出图(设计进度)及时性、准确性对招标非常重要,过程中要留有足够澄清评标时间,以便分析存在的不平衡报价情况,充分分析、评判可能存在的其他潜在风险。另外,材料或设备的单一规格或供货商问题、装修颜色搭配问题、设备选型问题等也是在此阶段影响项目成本控制的因素。

施工阶段造价工作要习惯于人员驻场,每天的施工现场巡查是必要的,观察和留意施工日志,甚至每天的资源(人、材、机)投入,这是施工管理和进度管理关注的,但对于成本控制来说,这也是过程控制的必要支撑,尤其是变更指令的下达与落实。对于已完成施工又要变更修改的,更要加强现场查验,注意过程证据资料的积累和保存。现场各分包界线的衔接,实体工程的物理界线通常非常明确,但对于措施费中包含的工作尤其是间接费的内容,比如现场排水、卫生清洁、垃圾清运等,分部分项清单不会单列但措施费中会包含,造价人员在这方面要有比专业工程师有更清醒认识和更清楚的界线。

造价还要了解施工计划安排,不同的计划安排有时会产生不同的项目操作成本。比如,某项目有一主厂房施工,与主厂房相邻有一地下水池,从计划安排上主厂房是绝对的关键线路。为保证工期,施工重点安排也在主厂房,水池施工有很多浮时不在关键线路上,未引起施工管理重视。但事实上由于施工安排原因,待主厂房施工到一定阶段(结构封顶),再开挖水池,导致增加更多措施,又逢雨季,降水、排水、护壁等,费用增加很多,其实客观上也影响上主建筑的正常推进。施工管理的各方面最终都会通过造价体现各自的影响,造价咨询虽管不了一切,但造价的经验及恰当的信息反馈对项目的费用控制非常重要。

另外,不同的合同计价模式实施的管控方式不同(每种方式都有自己的特点),要清楚施工过程中如何执行、风险如何防范。比如,对于单价合同,进度款审核中的工程量核算将来也是项目结算的重要依据,因此,过程工程量计算要详细准确。对于总价合同除在合同签定时要注意不平衡报价外,在进度款审核中要注意形象完工度(实际完工量)与原报价工程量的关系,出现缺漏项情况的细节处理等。

项目结算与前序咨询工作不是截然分开的独立工作,过程工作的积累是对后续项目结算的支持,过程中准备的充分、资料齐全、内容清楚对结算的顺利开展是必要的基础。本阶段最主要的目标是从结算角度要提高效率加快速度,久拖不结的项目往往是失败的项目,时间拖长会把成本拖大,导致矛盾的产生和积累,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原来的清晰的工作内容会变得模糊,甚至人员更换离开,增加后续工作开展的难度。

因此,本阶段对造价人员的要求是工作思路要清楚、文件资料齐全完整。

总之,从项目费用控制的角度,以上都是做好项目成本控制的关键工作,但不是造价咨询工作的全部,全过程造价咨询还要在工作意识、工作思路上也要有创新、有突破,不断提升工作能力,充分重视下面提到的一些常见问题,才能更好地适应市场需要。

习惯于传统的分段承接业务,造价人员没有形成去施工现场驻场服务的意识。传统模式多数是定期到现场参加协调会、搜集资料、查证,基本上不驻场。不驻场也许是由于成本的考虑,也许是从工作职责上(合同范围)感觉去现场的必要性不强,委托人(业主)有时也感觉无须造价驻场,只要过程流程完备,资料整齐即可。没有现场一手经历,容易让造价人员缺少专业判断和专业底气,最终工作无法做深入,造价咨询工作的效率降低、咨询业务含金量大打折扣。项目策划和设计方案最终都是通过现场实施落地,造价专业必须是在现场施工中得到专业提升。

比如,在笔者经历的一个总承包项目中,在一厂房要交付业主时接到业主工艺调整的通知,厂房内要进行局部改造,又由于业主后面排产的需要(与下游产品需求客户签有供货协议),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改造。拆除工作量较大,考虑到有些新购材料设备采购周期,正常需要45天的时间,这也就意味着要用赶工的方式完成本次改造,采购周期较长的要提前安排并且加价购买。基于与业主双方的信任关系,在改造费用没有商定的情况下,及时启动工作,包括改造方案的设计快速出图、材料设备的订货、增加施工工人、采取夜间施工等措施。事后在与业主申报费用时,业主的造价审计不驻场,远程审核报价,一方面体会不到当时抢工改造的这种紧迫性,另一方面对现场拆除工作量不能有一个客观评判。因此,在审核过程中就不能很好地理解为什么有些措施费会高,有些材料设备采购价格为什么高于正常,为什么人工费高于原合同。审核意见是一个无法落地的结果,无形中影响了甲乙双方的信任。

造价咨询业务要做的有技术含量,真正为客户提供价值服务,就要把工作做深入。工程项目中很多工作、决策,其效果最终都是体现在成本(费用)上,全过程造价咨询要起到对项目成本的控制作用,就要对项目每项发生的成本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造价咨询要了解项目质量、标准定位、安全级别、进度要求,了解一些关键实施措施安排,措施方案不同,费用效果也不同。要有控制费用的全局观,通盘考虑质量、安全、进度与费用的关系等,为保证进度就要在费用上做出让步,这种让步是为更好地履行项目,从全局角度长远看,对项目执行有利,客观上也就对项目费用控制有利,这也是执行费用控制必须要知晓和做好的工作。

某总承包项目在招土建施工时,由于分包报价迟迟达不到按当地定额、信息价等组出来的控理想目标价格,事实上这个价格的编制未充分考虑项目工期紧张(必须的赶工或因赶工引起的其他成本),未考虑场地狭窄的影响、未考虑由于环保对有些建材压产、限产导致的成本增加等。注意力在反复压价上,结果耽误了项目开工,导致总工期紧张,面临业主的高额工期违约罚款,这种成本控制得不偿失。所以不能一味地看某项成本的高低,要全局地把控。上节提到的改造案例,也同样说明这种情况下费用要给工期让步,否则改造不及时,影响客户后期投产,那个损失要远大于这点改造费用的节省。道理说起来容易理解,实践工作中各种因素的协调这种“度”的把握很难,这也是体现成本费用控制能力和价值的地方。

造价咨询习惯于按图算量、按定额组价,传统建设项目模式下施工图已经非常细致,尤其是民用项目(如办公楼、住宅等)各系统简单、图纸上可能遗漏的东西较少。但对于工业项目,尤其是规模大、工艺要求复杂、结构形式复杂,各系统较多、较复杂的工业项目(如电子TFT-LCD厂房、IC集成电路厂房等),这个时候在招标阶段要有预见性的能力,把可能遇到的情况在清单列项时考虑全面,有助于招标时减少缺漏项,减少分包中标后在实施中“钻空子”。如某项目在计算工程报价时,遇到有关生产工艺区钢结构工作,它技术参数要求水平面内任意两点高差小于±3.2毫米,梁长近20米,梁顶水平标高偏差0.00毫米—-6.4毫米,水平偏差为±6.4毫米。而一般20米钢构加工可以达到在±8mm-1cm之间,仍满足不了本项目中的工艺钢构要求,可见本工艺钢构技术要求非常高,实际执行时它的采购、加工、运输等综合成本确实也远高于普通钢构件。造价人员如果不注意这种细节要求,就会出现较大的差距。再比如,大跨度电子厂房地面平整问题,不考虑特别措施结构施工往往做不到一次到位。有些措施类的内容图纸上是体现不出来的,如施工场地狭窄,未来施工面临另租场地或现场经常的二次搬运等情况,造价人员要根据经验知识在清单招标中考虑到相关因素,要么在招标文件的“投标须知”中,预见性地提示风险因素。还比如,设备基础、墙体开洞、墙体封堵,在图纸上体现不出来,但要在工程量清单编制中考虑到,这些就要靠丰富的经验以及对设计的深刻理解,了解设计理念对项目费用计量计价非常重要。上面提到的这些看似小问题,但从费用控制的角度,这些都是影响成本甚至工期的大问题,如果不注意在招标阶段防范,会带来大风险,导致扯皮、变更、索赔等发生。

有人也许会说,连标准都不能严格遵守,怎么保证专业、怎么确保公平公正。笔者不反对遵守标准和规范,而是不希望造价人员“死搬教条”,机械地执行标准或行规。进一步说,如果一个标准或行规甚至习惯做法不能跟上技术或行业发展需求,不能是一种开放式地标准,这种标准就是一个死标准,其执行价值就会大打折扣。换言之,标准要具备可更新、可延展、扩展的余地,标准的编制原则是其灵魂,应得到严格遵守。定额消耗量指标是一项很有价值的东西,问题是各地更新的或补充的太慢,满足不了实际工作需求。各地消耗量定额理论上都是代表当地生产力水平,事实上,在投资主体多元化、建筑市场化水手很高的今天,谁在代表某个地方生产力水平?这需要我们造价专业人士深思。实践工作中对于不合时宜的一些习惯做法(限于篇幅问题,在此不再举例),有些是以变通方式解决,有些是严格执行标准。“死搬教条”的执行标准只能积累矛盾,阻碍项目执行,无法实事求是地解决实际问题。我们经历较多的电子行业厂房项目,多数都有洁净度要求,在很多地方都遇到当地定额无法套用的情况,消耗量标准如何执行,人工单价如何计取,机械、措施费用如何计取等,这些都是在执行中争议较多的问题。甚至有些地方定额还在使用十几年前的老定额,连工程量清单都已经更新三版了,老定额已经严重不能反应实际情况,但仍在执行。而变通的方式又经常出现种种方案,变通的深浅不易把握,反而不利于公平执行项目控制,因此,对任何标准、行规或习惯做法,都要总结升级原则,以利于统一规则的执行。

总之,对于造价咨询人员或造价企业来说,要具备的工作能力远不能止于前面提到的内容。随着技术发展,尤其是BIM技术的使用,未来算量工作将不再是造价人员的主要工作。造价人员或造价企业应该利用专业优势,以及现有数据积累编制适用的指标数据库,包括企业级定额消耗标准,形成快速适应市场需求的能力。造价专业应该向深层发展,懂方案、懂施工、懂合同,能够预判各种影响项目成本的风险因素,理解客户理念、理解设计理念,更好贯彻执行项目控制,并且在项目实施中以费用控制“约束”各种随意性。造价咨询要突破传统,不断进行专业创新,提升服务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