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服务贸易是指国际间围绕建筑产品的生产以及与建筑业生产活动相关的所有服务过程, 包括工程建筑从设计, 选址到施工的整个服务过程。建筑服务贸易是国际服务贸易中的一种重要的、传统的服务贸易类型。建筑服务贸易出口一方面能带来大量的外汇收入, 另一方面还可以带动相关产品的出口, 增加就业, 促进国际间的技术交流, 对一国的经济发展有很重要的作用。其常见的服务类型包括国际工程承包和国际工程咨询。如果按要素密集度来分, 建筑服务贸易的内容比较广泛, 涵盖了劳动密集型服务和资本技术密集型服务, 如公路、桥梁、住宅的建设属于前者, 又如海底隧道承建服务则属于后者。建筑服务业有如下几个特征:一是涉及面广, 整个建筑工程涉及到了国民经济的诸多领域。二是占用的劳务、资金数量较大。三是面临的贸易壁垒较复杂, 国外各种对建筑服务贸易的限制较多。

2007年之前我国的建筑服务贸易出口额较少, 2006年进出口总额仅48亿美元。2008年后我国的建筑服务贸易额大幅度增加, 尤其是建筑服务贸易出口, 2008年出口额超过100亿美元。2013年建筑服务进出口额有小幅度下降, 2015年这一数值又创新高, 建筑服务出口高达163亿美元, 进出口总额达到264亿美元 (见表1) 。从图1也可以清楚地看出2006～2015年间建筑服务出口整体保持增长。从贸易差额角度分析, 2006年以来建筑服务贸易差额持续增加, 2011年顺差达到最高110亿美元^[1]。此后顺差开始减少, 2015年仅为62亿美元 (见表1) 。数据来源:《中国服务贸易统计2015》中文版、中国服务贸易指南网。

从表1和图2可以看出, 2006年开始我国建筑服务出口占比持续增加, 2010年达到最高8.5%。此后开始回落, 2015年仅为5.7%, 这说明目前建筑服务贸易的出口在整个服务类别中的地位逐渐下降。中国服务贸易指南网和中国商务部网站公布的资料表明2016年和2017年建筑服务出口占比较往年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 部分新兴的服务行业如计算机和信息服务、知识产权使用费、金融服务、其它商业服务出口占比逐渐增加, 而传统的旅游、运输、建筑服务行业出口占比则呈现下降趋势。

从进出口总额上来看, 我国建筑服务贸易2015年总额为264亿美元, 在服务行业中居第六位;出口金额为163亿美元, 居第六位。但从贸易差额中看, 建筑服务贸易的顺差为62亿美元, 在所有服务行业中居第三位, 排在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与咨询服务之后 (见表2) 。建筑服务贸易一直是我国的出口优势行业, 每年创造了大量的贸易顺差, 这在我国整体服务贸易巨额的逆差背景下显得尤其重要。

国际市场占有率是指某种产品的一国出口额与该产品的世界出口总额的比值, 这一指标反映出一国的出口竞争力。比值越高, 说明一国的建筑服务整体出口水平较高, 其国际竞争力也越强。具体可以用以下公式描述:

国际市场占有率=一国建筑服务出口额/世界建筑服务出口总额×100%

本文列举了一些建筑服务出口强国进行比较。从表3可以看出, 2016年我国的建筑服务出口市场占有率高达20.3%, 居世界首位, 高于第二名西班牙8.2个百分点, 远高于美国、韩国、德国、日本等传统的建筑服务贸易强国。因此, 从国际市场占有率这一指标来看, 我国的建筑服务出口竞争力近年来是非常强的。

RCA指数即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指一个国家某种产品出口额占其出口总额的比重与世界该类产品出口额占世界出口总额比重的比率, 反映出一个国家某一产业在国际贸易中的比较优势和出口竞争力。一般认为, 若RCA>2.5, 则该产业具有极强的国际竞争力;若1.25≤RCA<2.5, 则该产业具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若0.8≤RCA<1.25, 则具有一般的国际竞争力;若RCA<0.8, 则该产业的国际竞争力较弱。

从表4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 纵向分析:自2006年以来我国的建筑服务RCA指数基本呈现上升趋势, 其中2010年指数高达3.46;2008-2014年我国建筑服务RCA指数基本大于或接近2.50, 2006、2007年尽管这一数值低于2.50, 但也大于1.25, 表明我国的建筑服务出口自2006年以来一直具有较强的竞争力。2010年和2011年我国的建筑服务RCA指数达到高点, 2012年之后有所回落的原因是我国的服务贸易进出口结构有所调整, 新兴的服务行业如文化服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等行业的出口比例逐渐上升。 (2) 横向分析:从2006～2014年间总体来看, 韩国的建筑服务RCA指数全球最高, 平均值高达6.23。日本的RCA指数在此期间平均略高于中国, 德国和法国的平均RCA指数则小于中国。这表明从全球角度来看, 和其它国家相比, 我国的建筑服务出口也是具有很强的竞争力的。

TC指数即贸易竞争力指数, 是指一国进出口贸易的差额占其进出口贸易总额的比重。

其中:X_ij为i国j产品的出口, M_ij为i国j产品的进口, (X_ij-M_ij) 为i国净出口, (X_ij+M_ij) 为i国j产品的进出口总额。TC指数的测算标准:TC指数取值范围为 (-1, 1) 。如果TC指数大于零, 表明该类商品具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 越接近于1, 竞争力越强;TC指数小于零, 则表明该类商品不具国际竞争力, 越接近于-1, 竞争力越弱。

由表5可以看出, 我国的建筑服务TC指数总体上先升后降。从2004年开始至2011年, TC指数呈现波浪式上升趋势。2004年TC指数仅为0.05, 2011年最高已达到0.60, 中间2006年和2009年有所降低。2011年后我国的建筑服务TC指数虽然有所下降, 但2012～2014年也保持在0.5左右的较高水平, 到2015年TC指数下降至0.24。按照商务部公布的最新数据, 2016年和2017年的建筑服务出口增速同比有所减少。近几年来我国的建筑服务TC指数明显下降的原因有三:第一, 国外工程承包市场不景气, 国外贸易保护主义抬头, 进入壁垒增多。第二, 我国的建筑市场进一步对外开放, 建筑服务进口数量增加。第三, 我国服务贸易进出口政策的调整。鼓励新兴的服务业出口, 以技术、品牌和服务为核心的新兴服务业如技术服务、广告服务的出口比例不断提升, 传统服务业如运输服务、建筑服务等出口占比下降^[2]。

再对建筑服务TC指数较高的国家横向进行比较。2010～2015年间韩国的建筑服务TC指数平均为0.68, 为全球最高。德国为0.21, 法国为0.35, 日本为0.15, 我国同时期的平均指数为0.48, 仅次于韩国。因此, 目前来看我国的建筑服务TC指数和其它国家相比也是极具有国际竞争力的。

建筑服务开放度的计算方法是每年的建筑服务进出口贸易额与占年GDP的比重。时间上本文选取2007年到2015年, 一方面能看出每年建筑服务贸易开放度的大小, 另一方面能看出这个时间段我国建筑服务贸易开放度的变化趋势。开放度越高, 其国际竞争力就越强。从表6可以看出2007年到2015年整体上建筑服务贸易开放度先升后降。2007年到2010年开放度递增并在2010年达到最高点0.0033。2011年开始下降, 2013年达到低点0.0016。2014、2015年开放度有所回升, 但仍低于2007～2011年的水平。这其中的原因是近几年由于国际工程承包市场环境不太乐观, 贸易壁垒增加。同时我国的服务贸易重点也逐渐向技术、金融、咨询、文化等新兴服务产业倾斜, 导致传统的服务业如运输业、建筑业等出口增速减缓, 而同期我国的GDP增长迅速, 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2017年国际承包商前250强中中国占65席, 居世界各国首位。其2016年国际营业收入高达987亿美元, 占据250强总国际收入的21.1%, 是美国承包商国际营业收入的二倍多。欧洲诸多国家中, 以法国、西班牙、德国、意大利的国际工程承包竞争力较强, 不过近年来在250强中的企业数量和营业额整体有所下降。亚洲国家中韩国和日本的国际营业收入比例也呈现下降趋势。从增长率指标来看, 与美国、欧洲和日韩等传统建筑服务出口强国相比我国也保持了较高的增长率 (表7) 。

我国国际承包商竞争力迅速增强的原因在于: (1) 劳动力成本、原材料成本低, 非常适合开拓发展中国家的建筑市场。同时高素质的、专业型、复合型人才的大量培养使我国在高端工程项目中也具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 (2) 技术不断提高, 先进的成套设备, 坚实的工业基础, 使得我国在争取发达国家市场中具有自己的优势。 (3) 良好的信誉和口碑。我国的建筑承包商重信誉、守合同, 价格合理, 质量过硬, 在国际建筑服务市场上具有良好的信誉和口碑。 (4) 大量的资本积累对海外工程承包提供了资金优势。

从表8可以看出, 我国的国际工程承包市场多元化, 工程分布在全球各个国家和地区。但整体来看, 我国在非洲、亚洲和拉美的业务较多。2016年我国主要承包商的工程项目在非洲的营业收入高达56.2%, 在亚洲的比例达到31.8%, 拉美国家为22.8%。但在欧洲和北美这两个大市场中, 业务比例相对较少。同时我国海外工程承包的业务也呈现多样化发展, 涉及到水利工程、电力工程、交通运输、房屋建筑、通讯工程等多个领域。市场多元化和业务多元化一方面增加了企业的国际营业收入, 另一方面也降低了经营风险。

“一带一路”倡议使得沿线国家基础建设需求增加。2016年我国与“一带一路”相关的国家签订国际工程承包合同8158份, 涉及金额1260亿美元, 占同期我国新签订对外承包工程额的51.6%。2017年1～9月, 我国承包商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签订新的工程承包额高达967亿美元, 同比增加29.7% (以上数据来自于中国商务部官网) 。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比较落后, 具有较大的市场潜力。亚洲开发银行预测2016～2030年亚洲的基础设施建设的需求超过22万亿美元, 涉及到能源、建筑、交通运输、通讯、水务和卫生等多个领域。目前我国已经和多个国家签订了双边文件, 在交通、能源、通信等多个领域进行全方位的合作。在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时有抬头的环境下, “一带一路”倡议对我国的建筑服务出口提供了良好的契机。加上国家出台了大量的配套政策, 企业争取海外订单的积极性大大提高, 并有利于加快施工进程, 加速订单向业绩的转化。2018～2020年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带动下, 海外工程订单会进一步增加, 国际营业收入会进一步提高。

表8所示, 2016年我国主要承包商在非洲的国际工程承包收入占比为56.2%, 亚洲的为31.8%, 而2016年我国工程承包在欧洲的收入占比2.8%, 北美占比3.7%, 一共仅占6.5%。2015年在欧洲和北美的营业收入占比为11.7%, 因此与住年相比, 我国在欧美市场的业务不但没有增加, 反而进一步减少。

2017年, 我国进入国际承包商250强的企业中, 平均国际营业额15亿美元, 250强的平均国际营业额为18.7亿美元。国内排名前十位的上榜企业平均国际营业额为64亿美元, 平均国际化水平为30%。而排名前十位的国外承包商平均国际营业额高达149亿美元, 平均国际化水平为74%, 远高于国内企业, 因此我国的承包商呈现多而不强的态势。国内企业和国外领先企业相比, 融资能力、管理水平、技术水平还有一定的差距。很多国内企业相互恶性竞争, 无序竞争, 也对整个建筑服务的出口造成不良的影响。

我国的建筑服务出口面临的竞争同时来自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随着我国人口红利的减少, 劳动力成本进一步提高, 劳动密集型的工程承包优势逐渐减少, 其它发展中国家也积极参与到国际工程承包项目中来。而在欧美市场上, 发达国家的承包商利用其技术、资金、品牌等优势牢牢控制, 如日本、德国、西班牙、法国、韩国等都是我们强大的竞争对手。

在国际经济环境不景气的背景下, 一些国家为了本国经济利益的需要, 为了扶持本国的承包商, 实行了一系列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对外国承包商的资质、技术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甚至限制国外承包商的进入。这使得我国的建筑服务出口面临的风险和困难更多, 在管理、资金、技术、规模等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传统的劳动密集型国际工程承包应该逐渐转型升级, 提高项目的附加值和技术含量^[3]。

基于上述我国建筑服务出口的优势和劣势分析, 应发挥优势, 补足短板, 针对我国国际承包商存在的不足以及日益复杂多变的国际经济环境, 应采取以下对策:

随着我国劳动力众多优势的逐渐消失, 人口红利的进一步减少, 以及国外工程承包项目进入壁垒的增加, 要求我国在建筑服务出口中调整结构, 减少低附加值、劳动密集型建筑服务的出口, 提高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的大型项目的出口比例。这样不仅能顺利进入发展中国家建筑市场, 还有利于进入北美、西欧等发达国家的市场。目前与德国、美国、日本、韩国、西班牙等发达国家相比, 我国工程项目中的技术研发投入偏少, 技术含量偏低, 自主知识产权也较少。因此, 在日渐竞争激烈的背景下, 加强我国承包商的研发能力和创新能力, 拥有自己的专利和品牌, 避免单纯的低成本劳动力竞争, 是我国承包商国际化的一种必然选择。

我国的建筑服务要走出去, 离不开国家政府和当地政府的支持。政府要给出口企业创造一个良好的经营环境, 如税收政策、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健全的法制环境、国内外的相关信息支持等, 尤其对于新兴的、技术含量高、附加值高的国外工程项目, 政府更应该提供信息和资金等方面的支持。很多国家政府对本国的承包商都给予各方面的资助和保护, 这也是一种国际惯例。政府工作要透明、合理、果断、高效率, 能真正地做到帮助提高企业的国际竞争能力^[4]。

建筑服务出口面对的是复杂的国际环境, 因此整个行业要规范和自律, 避免恶性竞争, 维护出口秩序, 这就需要建筑行业协会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行业协会发挥其中间组织功能, 树立我国良好的承包商的国际形象。同时协会要提供国际市场信息, 提供咨询服务, 面对来自国外的各种贸易壁垒, 要组织企业进行应对。通过协调国际关系、国内建筑企业之间的关系以及国内建筑业与其它行业的关系, 减少国内企业之间的摩擦, 实现内部资源共享, 建立企业良好的国际形象, 更有助于我国的建筑企业走出去。

进一步开放我国的建筑服务市场势在必行, 原因有二:一是我国建筑服务市场的进一步开放, 有利于其它国家对我国出口企业对等的开放, 增加了走出去的机会。二是通过开放市场, 给予国外企业同等的待遇甚至超国民待遇, 吸引大量的国外优秀的建筑商进入, 可以学习它们的管理经验和技术, 从而提高我国出口企业的竞争力。

建筑服务企业之间的竞争, 说到底就是人才的竞争。我国建筑服务企业目前面临三个方面的人员问题:一是劳务数量整体在减少。二是技术、管理人才缺乏, 尤其是复合型人才奇缺。三是人才流失问题严重。企业应该建立起完整的人才培养、招聘、任用机制, 如何培养人才, 激励人才, 留住人才, 是以后我国建筑企业国际竞争的一个重要环节。企业要调动工作人员的积极性, 人尽其才, 发挥每个人员的优势, 形成合力。人才的聘用可以从外部招聘, 也可以内部选拔, 两种方式结合起来。着力培养出一批懂管理、懂技术、懂业务、懂外语的复合型人才, 这是由国际工程承包的国际性、复杂性和技术性的特点所决定的。对工作人员采取各种形式的激励机制, 如提高待遇、建立长期劳动关系、改善工作环境、持股参股等方式, 吸引人才, 留住人才^[5]。

工程总承包 (Engineering-Procurement Construction简称EPC) 是国际通行的建设项目组织实施方式。是指从事工程总承包的企业按照与建设单位签订的合同, 对工程项目的设计、采购、施工等实行全过程的承包, 并对工程的质量、安全、工期和造价等全面负责的承包方式。

在实际运用中, EPC可以向上下游延伸, 产生出不同的EPC相关模式, 常用的有F+EPC模式、F+EPC+O模式、PPP+EPC模式、BOT+EPC模式、PMC+EPC模式等, 承包商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 EPC模式在欧美发达国家已经普遍应用。近年来, BIM技术、装配式建筑的应用与发展, 无不标志着建筑业将告别传统落后时代, 向着工业化、信息化、精细化的方向发展。面对严峻的国际、国内形势, 各大集团不断通过收购、兼并、重组等模式, 整合各方资源集聚发展。EPC工程总承包作为覆盖建筑产品的整个周期的承包模式, 将工程全过程归到统一的管理之下, 提供全过程服务模式, 必将受到市场更多的青睐。2017年5月我国住建部明确提出我国要发展工程总承包、提高施工总承包管理能力, 培育一批具有先进管理技术和国际竞争力的总承包企业, 进一步推进EPC模式的发展。

国际工程承包业务不同于国内工程承包, 它具有跨行业、跨地区、业务多样化的特点。随着国际工程项目向大型化、复杂化、技术化方向发展, 国际工程承包企业面临的压力更大, 实力小、规模小、技术薄弱、竞争力差的公司根本无法在国际市场上立足。2017年我国入围世界承包商250强中的企业数量上有65家之多, 但平均国际收入仅为15亿美元, 而排名靠前的几家国际承包商的国际收入平均为149亿美元, 差距很明显。因此, 企业不能只看数量, 还要看竞争力, 我国建筑服务企业可以根据自身的情况、特点进行适当的重组、合并, 实现优势互补, 组建成更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国际性的企业。但并购不是简单的“拉郎配”, 不是简单的强制性组合, 而是根据企业的特点、技术、企业文化有针对性地、合理地并购, 发挥不同企业的优势, 实现并购后的协同效应。重组并购过程中会出现很多问题, 失败的教训也很多。因此, 选取合适的重组并购对象, 采用合理的并购方式, 就显得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