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客站一直以来与人们的生活紧密联系, 随着社会经济、城市建设的快速发展, 铁路客站的内涵与形式同步推进、不断变化, 由早期单一的上下车功能向多功能综合型方向发展。现代化的铁路客站不再只是铁路客运作业场所, 而是联系各种交通于一体的城市综合交通枢纽站;它的设计不再仅因标志性的建筑语言成为城市的门户, 而是因多样性的复合功能、跨领域的公共空间、融入城市需求的集约配置成为城市活动的中心, 是带动城市发展、城市更新的触媒点。

遵从我国铁路客站新的定位, 学习借鉴日本以公共交通为导向 (TOD) 的城市开发模式中以枢纽站为中心的高度复合聚集的站城一体化开发模式, 在设计中以新的理念、新的思想、新的技术提高城市综合客运交通枢纽站的效率性、便利性、舒适性、公益性、收益性和象征性, 充实城市功能, 提升城市价值, 实现以铁路客站为中心的站城一体化设计是当前设计中的重点和研究方向。

铁路客站作为城市公共交通系统的聚集点, 具有固定、持续的高流量人群, 是充满商机的地方, 开发优势显而易见。在设计中, 一是可以高度利用车站及周边用地, 规划住宅、办公、商业、文化等类型建筑, 形成城市新的社区中心、商务中心 (CBD) 、旅游文化中心 (TBD) , 完成车站周边综合开发;二是可以充分利用轨道上空空间, 打造上盖社区、上盖城市CBD、上盖城市TBD, 完成车站上盖综合开发;三是可以合理利用地下空间, 扩张地下商业街, 完成与周边综合开发、上盖综合开发的商业交叉定位和相辅相成的城市地下综合开发。高效利用站区这一经济开发优势地块, 能够提高站区的投资效率。例如北京星火站综合体建筑概念方案设计, 综合考虑站区地面、上盖、地下及周边用地的综合开发, 组织城市多种功能, 构建城市发展核心地带, 提高站区投资效率 (图1) 。

基于地下、地面、上盖空间以铁路客站为中心向城市的扩张, 设计不拘泥于铁路客站本身, 而是作为弥合被轨道割裂的城市空间的城市节点, 综合考虑形象、功能与交通组织。设计强调车站各楼层空间、走道与城市街区的主动联系。跨轨道的地下街区、高架车道、上盖综合体、空中花园等与城市立体空间的多方式有效衔接, 构建立体城市, 实现人车分流, 提高城市通行效率。

组织地铁站、出租车停车场、社会车停车场、公交站场、长途客运站等多种交通设施围绕铁路客站紧密布置、上下层叠组合, 同时结合高附加值的商业设施、服务设施紧凑布局, 设计中庭、步行广场等开放性共享空间作为交通核, 立体联系车站综合体各功能区。使用功能的集约配置缩短了交通距离, 节约了空间;交通功能的集约配置, 步行通道、中庭、广场的共用避免了交通空间的重复建设, 共享了空间, 提升了空间的利用效率。

基于各交通设施上下叠合、立体布置、紧凑布局的原则, 首先按交通流量近大远小考虑交通设施与主体客站的位置。设计将大运量轨道交通与公交优先就近布置, 高效集散人流;其次, 利用中庭空间结合自动扶梯、电梯等交通工具构成垂直交通核, 串联各层交通站场与步行网络, 强调立体网络流线组织, 以空间的垂直扩展代替单一的水平延展, 减少主体客站与各交通设施间的换乘距离, 实现各交通设施间的无缝接驳和“零距离”换乘, 提升乘客的出行效率, 星火站综合体概念设计的交通换乘流线组织即为此类 (图2) 。

将酒店、办公、居住、娱乐、商业、文化、体育等多种城市功能融入铁路客站综合开发中, 实现各种业态功能的有机结合, 构建以铁路客站为中心的城区建设。通过对城市发展战略的领悟、现有规划的分析以及对车站周边社会、经济、文化、政治等综合问题的梳理整合, 设计前期合理定位铁路客站及周边发展方向, 确定各功能业态的选择、组合与配比关系, 一方面能够完善城市建设的发展结构;另一方面也能凭借综合交通枢纽带来的各种城市配套设施的完善及大量人流物流, 打造活力片区、魅力片区, 如城市新的商务中心、文化旅游中心、居住中心等, 成为城市的经济引擎、更新发展的触媒点。完善的城市功能必然为铁路客站周边居民、上班族、到达旅客等提供生活便利, 例如星火站综合体建筑概念方案设计, 依据北京市总体规划及朝阳区功能定位确定综合体上盖TBD开发模式, 及商业、办公、酒店、SOHO、文化功能配比, 强调文化与公共服务, 以满足旅游人群的需求, 同时为周边居民提供服务 (图3) 。

铁路客站功能的复合化、商业色彩的增加、站城一体化设计以及城市活力中心的打造必然带来更多不同目的的人流, 导致更加复杂的流线组织。首先是以交通换乘或通过为目的的通行人流, 旅客、行人目标明确, 常有临时型、冲动型消费, 停留短暂、流线简单;其次是以购物为目的的假日型、日常型消费人流, 周边居民、上班族等在闲暇时长时间停留, 流线丰富。整合以上流线的一体化设计, 以枢纽交通为主导, 巧妙融入消费、休闲流线, 对人群进行分流疏导, 解决通行复杂性。

设计强调各交通节点的凝聚力、识别性和可达性, 通过在节点中置入导向性空间、标志性功能、构筑物等, 使不同流线的转换更为顺畅和自然。同时, 水平交通加强多功能横向联系, 垂直交通加强同功能竖向联系, 共同形成主导流线清晰的立体交通网络, 确保通行人群被及时疏导;消费人群有更多方向的流线选择, 自然分流, 以此减少不同目的的人流流线所造成的交通压力, 实现通行的便利性。例如星火站综合体建筑概念方案中, 流线设计采用立体网络组织模式, 通过连续、带状的采光中庭形成导向明确的人流通道, 并选取中庭节点空间打造中心接驳大厅、室内公共广场等实现对各类人流的自然分流与及时疏导。

拓展地下商业街与地块周围建筑的联系, 以蒙特利尔地下城 (室内的城市) 为发展目标, 形成大型地下城市综合体和室内城市广场的门户形象, 提供躲避恶劣天气、对步行者友好的城市室内街道网络。

以十堰市火车站北广场为例, 设计由十堰市火车站北站房、进出火车站地下换乘空间、配套的商业服务设施及站前北广场四大部分组成。结合地形并考虑场地高差、建筑规模及与城市的关系, 在北广场设计地下交通综合枢纽中, 将新建北站房、公交站场、出租车停车场、社会车停车场、商业等公共设施集约组织于北广场地下, 突显火车站站前空间, 形成一定规模的城市空间和明显的城市轴线。车站通过地下两层空间的高强度开发, 形成为步行者遮风挡雨的地下城市客厅与商业街区, 以连续的中庭解决自然通风与采光, 提升地下街区的舒适性。地下交通枢纽站设计不仅为车站的交通车场提供了充裕的空间, 为沿轴线向北的后期商业开发创造了条件, 同时也为城市保留了更大的绿化广场, 为居民提供了更多的公共活动空间, 改善了城市的舒适性 (图4~6) 。

将生态公园、绿色走廊、高线公园等景观设计融入城市设计中, 并通过绿色中庭、绿色体验空间等渗透于建筑中, 形成融入建筑的城市景观轴。例如星火站动车所上盖社区综合开发概念方案设计顺应轨道线肌理与走向, 将“高线公园”生态设计要点与绿色体验空间融入社区规划中, 形成以“绿色生长能量环”为核心, 以景观步道为生长体, 联系周边城市建筑与街区的环状生长的城市景观轴线 (图7, 8) 。再如合肥新西站综合体建筑概念方案规划了贯穿东西的城市慢行系统, 系统组织高线公园、地面连续景观带、地上商业与地下商业的一体化设计, 连接周边区域的各种业态, 形成跨越铁路的连续开放的商业步行景观轴, 重新弥合被铁路割裂的城市空间, 实现车站与城市、建筑与景观的一体化设计 (图9, 10) 。

将建筑的形态、功能融入景观设计中, 形成地景建筑。例如新塘站综合体建筑概念方案, 提取轨道线的带状纹理, 设计由地面联系屋顶的绿色景观带串联起站房、商业、酒店、办公、公寓等多种业态, 融入景观带的建筑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 (图11) 。星火站综合体建筑概念方案设计中, 将多首层商业与退台绿地结合在一起, 形成具有商业空间的阶梯状城市公园 (图12) 。

首先, 设计强调对自然资源的合理利用, 如自然通风与采光 (图13, 14) , 利用太阳能制取热水, 对雨水进行收集与利用等;其次, 通过设计绿色空间降低建筑物热负荷, 如绿色屋顶、绿色平台、绿色中庭等;再次, 设计结合高效的能源系统, 如节水技术及洁具、高效率照明器具 (LED) 、高效率空调的采用等。在建筑空间、细部构造的设计中全方位融入多样化的绿色设计理念, 既节省了资源, 又改善了建筑环境的舒适性。

站城一体化的设计是城市活力中心的发展目标, 必然要求规划设计更加完善的城市配套市政设施与基础设施。

高架路、地下街能够提高区域通行能力, 城市广场、绿地公园能够提高区域集散能力与环境舒适性, 邮局、医院、学校等必备的公共基础设施能够提高区域功能完整性, 展览馆、美术馆、音乐剧场、电影院、多功能厅等盈利较少的公益性公共文化设施能够提升城市的魅力。文化设施的建设让城市变得丰富, 在站城一体化的设计中, 合理布置文化服务类场所、空间等为区域带来文化气息, 吸引更多年龄层、更多职业种类的人群参与其中, 不仅能够丰富区域的业态和消费结构, 带动区域活力, 更能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

车站综合开发和站城一体化设计不仅强调公共交通枢纽的公共服务特点, 同时也强调城市综合体建筑浓厚的商业色彩, 借助交通类建筑人流密集的特点, 带动商业发展, 提高商业收益;借助商业综合体的魅力, 吸引城市公共交通的逆向客流, 增加城市交通运营收益。二者相辅相成, 共同带动城市区域活力, 实现双赢。解决商业与枢纽的相对位置关系, 打造魅力商业空间进而引导消费是设计的要点。

复杂的枢纽开发中很难用单一模式解决所有功能组织问题。在枢纽站综合开发设计中, 以枢纽商业综合体的立体组织模式为出发点, 兼顾商业在枢纽周边的平面组织模式和上盖开发、地下开发的立体组织模式, 以突出优势、互补劣势的方式解决站内商业与枢纽的相对位置关系, 以及人流与商业人流、货流的关系, 实现方便疏散、吸引消费的双赢局面。

以清河站综合体建筑概念方案为例, 商业综合体设计采用立体组织模式, 以站房为核心, 顺应轨道方向形成连续的商业街空间。通过多个开敞的中庭空间、公共广场、休闲景观节点等, 实现与周边地面、地下、上盖物业的紧密联系, 引导消费。同时, 设计退台式多首层商业空间, 通过临街铺面的逐层退台设计以及缓坡、扶梯的联系, 将各层步行街水平自然贯通起来, 达到多个首层的效果, 实现首层商铺比例最高化和价值最大化 (图15~17) 。

以合肥新西站综合体概念方案为例, 商业综合体设计采用立体组织模式, 以站房为核心的城市慢行系统的主要动线设置以采光中庭为导向的立体网络式商业空间, 结合电梯、自动扶梯形成垂直交通动线, 紧密联系各业态。慢行系统向城市延展, “堆叠”成立体城市, 形成地上地下一体化立体交通, 提高车站及周边区域的回游性和地下空间的安全疏散能力, 方便换乘、吸引消费。同时, 设计坡道式多首层商业空间, 以中庭为中心, 四周缓坡呈螺旋状盘旋而上, 舒适且充满趣味的环游空间引导的商业动线有机地联系站房、站前广场和高层办公, 自然延续的6个楼面形成多首层的慢行商业步行街, 引导消费者在各个楼层间自由漫步 (图18, 19) 。

铁路客站由交通枢纽站向城市综合体的演变可能会弱化交通建筑的形象, 从而向城市活力中心形象发展。但其作为城市屈指可数的综合交通枢纽中心, 出行、抵达、换乘的核心功能不变, 持续聚集大量人流的特点不变, 必然需要最高效地展现城市形象。延续早期铁路客站“城市门户”的定位, 遵循融入地域文化特色的设计原则, 在当前铁路客站综合体站城一体化的设计中, 有更多的机会融入城市文化和地域元素, 展现城市的特色风貌。设计将塑造反映城市文化内涵的建筑形象, 并加入地域特色元素和传统文化意向, 运用体现城市特有材料、技术的建筑材料和施工工艺, 同时基于多元化功能空间布局、复合型设施组织, 强调打造具有象征性的城市空间、城市场景, 并植入特色文化设施和品牌展销设施, 融入绿色设计和低碳技术, 体现具有门户特征的城市活力中心品牌形象, 强化城市映像。

以北京星火站综合体建筑概念方案为例, 设计延续中国传统建筑的屋顶、屋身、台基的三段式构成。屋盖设计提炼自紫禁城建筑群连绵起伏的大屋顶, 体现传统大屋顶建筑形式与现代结构技术的结合, 采用树杈形木柱、十字交叉木构网格组成的单层网壳单元体, 构成连续的折板结构体系, 受力清晰, 形式简洁明快, 既蕴含历史底蕴, 又富有现代感。细节设计用现代建筑语言诠释传统文化符号, 轻盈上翘的屋檐形象来源于传统建筑的挑檐, 树杈形木柱取自于斗栱, 屋顶室内十字交叉木构网格结构构件取自于藻井, “星火”字样的叠篆纹样陶管遮阳构件和外墙上仿佛传统花格窗图案的遮阳隔热双层表皮系统取自于传统纹样, 建筑传达出一种浓浓的京味 (图20) 。上盖商业街区的整体规划设计抽象于北京胡同的街区肌理, 反映了街巷空间意向, 融入艺术中心、多功能厅等公共文化功能空间, 凸显北京文化中心的城市映像。

以铁路客站为中心、高度复合聚集的站城一体化综合开发是城市发展选择的必然, 其开发模式能够推进城市公共交通发展, 更新城市枢纽区核心化建设。本文以提高效率性、增强便利性、改善舒适性、发展公益性、扩充收益性、延续象征性这六个紧密联系、相辅相成的方向为设计出发点, 通过对设计理论资料的整理, 对设计实践感悟的梳理, 提出设计中需要注意和解决的要点问题。同时, 设计中也会遇到待优化的难题, 如针对铁路旅客流的进站安检与面向所有消费者的连续性商业流线的冲突问题, 我们在许多项目设计实例中通过采用安检区后退, 确保进站大厅能让市民自由进出, 通过设置站房夹层的商业环廊等让非铁路旅客也自由可达, 实现站房综合开发的商业连续性。展望未来, 随着AI技术的发展, 也可通过人脸识别技术改进安检方式, 提高安检效率, 更大限度地解决繁琐的铁路安检措施对综合开发商业流线的阻隔。当然, 如何借鉴发达国家经验, 在管理制度上创新, 彻底简化安检流程, 真正提升站区综合开发的商业价值, 并在新的管理模式下进行站房综合交通枢纽设计仍有待今后更深入的探索。希望通过以上设计实践中的一点浅见对未来铁路客站综合体的站城一体化设计有所启发与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