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大型公共建筑的建设需要占用大量社会资源, 会展建筑就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由于会展的功能要求, 这类建筑往往会被设计成功能单一的庞然大物。通过云栖小镇国际会展中心二期 (以下简称会展中心二期) 的设计, 设计团队进行了一次关于建筑融入城市及空间复合利用的思考实践, 尝试创造出更有趣、更具有吸引力的场所。下面分别从城市和建筑两个层面来回顾项目实践过程中各方面的权衡考虑。

从2013年开始, 每逢金秋, 在杭州市的云栖小镇都会举办一场科技盛会——云栖大会 (前身为阿里云开发者大会, 2015年正式更名为云栖大会) 。

近年来, 伴随着云栖大会和云栖小镇知名度的不断提升, 大会的参会人数、展览规模也在迅速扩增, 因此会展中心二期的建设被提上了日程。设计基地原来是一片停车场, 每年云栖大会召开期间, 主办方都会在此搭建临时帐篷作为展厅, 并在周边划定临时停车区域。

设计任务需要解决两个主要诉求:一是满足每年云栖大会期间的大量会展空间及相应配套设施需求;二是对地下空间进行充分开发利用, 满足大会期间及小镇平时的停车需求。

要在极短的项目周期内建成体量庞大的建筑, 这对于设计方和施工方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而作为耗费巨大社会资源的大型公共建筑, 不仅需要实现基本的功能用途, 还需要发挥更大的社会价值。因此我们的思考不再局限于建筑单体, 而是着眼于更大范围的城市区域, 让建筑超越会展功能, 探索会展之外更多的可能性。

云栖小镇并非行政区划意义上的镇, 而是以云计算产业为特色, 区别于传统工业园区的城市区域。由于小镇是在传统工业园区基础之上转变而来的, 而非城市新区, 周边仍然居住着较多的当地居民, 并且在云计算、大数据等创新科技的号召下, 也聚集了许多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这些最会生活的人和最具有想象力的人共同组成了小镇的主人, 因此小镇不像是一般城市商务区那样会出现人员的潮汐流动, 而是不论工作日还是节假日, 都保持着持续的人气。

通过调研发现, 虽然小镇周边群山环绕, 景观条件优越, 但是小镇3.5km²范围内的用地基本已经建成产业用房或已出让, 很难建设一片能够让小镇居民充分享受阳光和清新空气的城市公园。而会展中心二期规划用地面积超过2万m², 如果能够将这个地块赋予公园的属性, 并设置地下车库, 在满足基本使用需求的同时, 也将为小镇的使用者增添一座巨大的城市公园。

我们希望这个建筑能够融入市民的生活, 成为小镇居民日常休闲和企业员工放松心情的场所。人们不再只是被动地接触这个建筑, 而是能够主动地去亲近它, 并且成为活动内容的生产者。

我们尝试改变传统会展中心那种封闭内向的官办建筑印象, 希望创造一座自由、平等、开放、共享, 甚至是不像会展中心的会展建筑。设计将建筑整体下沉将近1/3, 让建筑尽可能低矮, 东西两侧采用舒缓的草坡与地面相接, 让人们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一个6.6万m²的庞然大物。建筑更像是城市公园里起伏的微地形, 沿着草坡上的条石踏步就可以便捷地与这个场地发生互动, 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其中。

由于展厅室内低于室外地坪, 因此需要解决会展建筑中的货运通道及人员流线组织问题。我们在建筑北侧面向城市主要方向设计了一处半室外的下沉广场, 可作为休憩、举办半室外活动等多种功能使用。广场一侧设置货运坡道, 能够满足一般展览的货运要求, 而平时这个坡道也成为了滑板爱好者的游乐场。

在物质生活日益充实的当下, 健康这一主题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 因此我们也为屋顶公园赋予了体育公园的属性, 强调场地的公众参与性, 为小镇居民和附近企业员工提供休闲运动的场所, 提升了建筑的社会价值。通过一条极具识别性的跑道将匀质的大草坪划分为不同的功能区, 包括五人制足球场、室外小剧场、社区菜园、极限运动区等, 并保留了部分草地作为灵活功能使用。跑道本身也分为跑道与漫步道, 并有直道、环道、悬挑跑道和爬坡道, 还设置了沙坑、跳格子等游乐设施。在大会期间, 云栖夜跑、变装跑、彩虹跑等活动让体育与科技完美结合, 体现了创新产业的年轻与活力。

建筑建成之后完全对外开放, 每天清晨、午后、傍晚, 总会有居民和企业员工陆续走进这座立体公园, 在球场里、在跑道中、在草地上嬉笑玩耍, 人气甚至比一般城市公园更高。屋顶小剧场偶尔也会举办一些小型的室外音乐会, 这些活动在传统会展建筑中都是无法想象的。

会展中心二期总建筑面积达6.6万m², 设置有2层地下车库, 可停超过1 000辆机动车, 屋顶上也有约2万m²的公园, 屋顶和地下空间得到了充分的利用。而室内展厅同样也具有更富弹性的功能方案, 我们发现会展中心二期展厅的空间体量与室内体育运动场所的空间要求十分相似, 如果展厅平时作为“体育仓库”运营, 可以很好地解决会展建筑平时闲置的问题, 同时也能为运营者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

设计之初, 在室内展厅采用9m×9m柱跨的基础上, 采取局部拔柱的方法设置了三个篮球场, 同时利用梁与梁之间净高较高的空间设置了14个羽毛球场, 并利用层高较低的区域布置乒乓球场和健身区。室内运动设施均为可移动设施——运动地胶、可拆卸式运动地板、折叠篮球架、活动看台等。当举办会展活动时, 这些设施均可快速移除, 实现平时运动与会时展览的便捷转换。展厅室内灯光系统也专门针对展厅的两种状态设置了两套灯光照明系统, 避免了会展照明系统对平时体育活动造成的眩光影响。

虽然会展中心二期的设计方案起初受到过争议, 甚至一度面临方案可能被推翻的境地, 但所幸最终建筑还是顺利建成, 并且还给小镇居民生活带来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这让我们倍感欣慰。整个设计过程中我们尽可能避免过度设计, 很多地方做了空间留白处理, 因为我们坚信建筑的使用者比我们更有想象力, 也更具活力。我们希望小镇的年轻工程师和居民能真正参与其中, 让设计创造的抑或是不经意产生的一个个室内外空间都焕发活力, 使建筑更具生命力。

建设地点:浙江省杭州市云栖小镇

建筑设计:靠近设计/浙江大学城乡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

联合设计:浙江省建筑设计研究院

主创建筑师:马迪、金鑫、毛联平、姜盛

设计团队:吴浩、章家梁、沈卫芬、汪旸、毛猛君

结构设计:焦俭、卢云军、冯武强、彭国之

景观设计:李瑛、陈道庆、桂博、章世杰、刘洪扬

总建筑面积:66 680m²

建成时间:2017.09

摄影:毛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