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引言

　　国家统计局《2018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的数据显示，2018年农民工总量达到28 836万人，比上年增加184万人，增长0.6%;其中，从事建筑业的农民工占18.6%，虽比2017年下降0.3%，但其数量仍不容小觑。传统建筑业中，建筑企业多以劳务外包的管理模式对建筑工人进行管理，导致出现建筑工人流动性较高的问题;装配式建筑的推广和应用对传统工人的管理模式提出转型升级的要求，由于工人的工作方式和工作环境均发生了变化，工人队伍的管理模式也需做出相应调整。

　　然而，由于我国装配式建筑刚刚兴起，装配式建筑工人的管理和培训标准还不够完善，装配式建筑工人存在平台协作能力较差、专业性不强等问题;同时，装配式建筑工人在预制构件的生产和施工过程中，面临粉尘、噪声、安全等环境问题。这不仅降低了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工作效率，而且会对装配式建筑的质量产生影响，最终阻碍装配式建筑的推行。工作绩效通常与时间、成本、工作压力、安全措施和质量表现相关，并受到管理、环境、技术和自身状况等多种因素影响^[1,2];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有效管理不仅能帮助项目实现基本目标，而且能对装配式建筑的推行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目前，关于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传统建筑工人的工作场所、工作团队、施工队伍的管理、人员沟通问题、健康管理、工作自豪感、培训激励，以及对良好表现工人的激励等方面^{[3,4,5,6,7,8,9]}，而对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研究较少。因此，本文从分析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基本定义出发，结合问卷调查，分析其影响因素;通过对比分析，明确装配式建筑工人与传统建筑工人在工作绩效管理内容方面的变化;以此为基础，针对二者的差异点，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为产业工人队伍的培养提供思路。

　　1 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定义

　　为更好地对我国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进行定义，首先结合知识图谱分析方法，筛选并分析工作绩效相关文献随时间的变化情况，并对其进行阶段划分;然后，通过整理不同阶段中关于工作绩效研究的关键词，整理出目前对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关注点，并提出其定义。

　　选择中国知网作为文献查找数据库，以CSSCI数据为文献来源，将工作绩效设置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初步检索到983条结果，将这些记录导入Cite Space中，按照时间维度分析工作绩效的发展情况(见图1)。

　　由图1可知，1999—2019年，以工作绩效为关键词的核心文献总量呈逐年增长态势，截至2019年6月，与工作绩效密切相关的文献总量达到415篇。结合折线图可将工作绩效的研究划分为6个阶段，并总结其关键词，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工作绩效研究各阶段的关键词 

　　表1 工作绩效研究各阶段的关键词

　　结合表1，在阅读相应文章的基础上，可筛选出与绩效管理内容相关的关键词，包括:任务绩效、自我效能、员工服务质量、工作满意度、情境绩效、角色内绩效、学习绩效、关系绩效、情感性归属感、工作倦怠、工作投入、离职倾向、反生产绩效、职业承诺、组织认同、敬业度、组织公民行为、创新绩效和员工幸福感。通过将上述关键词进行分类，可归纳出工作绩效内容的类别，具体如下。

　　任务绩效、自我效能、员工服务质量、工作满意度、工作投入、组织认同、情境绩效和角色内绩效能够反映出员工的工作业绩，可统称为任务绩效。学习绩效、关系绩效、情感性归属感、工作倦怠、离职倾向、反生产绩效、职业承诺和敬业度能够反映工人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统称为关系绩效。组织公民行为、创新绩效和员工幸福感能够反映员工在不同工作上的行为特征，可称为行为绩效。由此可知，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定义是指装配式建筑施工现场或构件厂中的工人个体在工作过程中针对任务绩效、关系绩效和行为绩效3个方面所取得的成绩总和。其中，任务绩效是指装配式建筑工人根据岗位特征，其工作在质量、数量、返工情况等方面表现出的综合结果^[10];关系绩效反映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具体表现在理解能力、沟通能力、分析能力、应用能力、工作积极性等方面^[11];行为绩效则指装配式建筑工人的5S管理能力(包括整理、整顿、清扫、清洁和素养5项内容)、安全绩效和创新绩效，分别反映装配式建筑工人的现场管理情况、规范施工情况、协调能力和技术创新情况^{[11,12,13,14]}。

　　图1 工作绩效研究的发展阶段  

　　2 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影响因素分析

　　结合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定义可知，其工作绩效可通过任务绩效、关系绩效和行为绩效3个方面表现，而哪些因素可以对这3种绩效产生影响，则需做出进一步分析。首先，结合文献综述，从任务绩效、关系绩效和行为绩效3方面着手，分析和整理了装配式建筑工人绩效的影响因素，并提出相应假设;在此基础上，以南京市装配式建筑工人为调研对象，对梳理的影响因素进行问卷调查;最后，结合回归分析，对假设进行验证。具体过程如下。

　　2.1 假设1

　　装配式建筑工人的身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会网络、工作环境、个体行为和组织行为均能对其任务绩效和关系绩效产生正向影响。

　　首先，工作效率和生产率的提高源于更健康的劳动力、更少的投入、更高质量、更好的产出^[15]。装配式建筑工人在身体上的伤害(如压伤、碰伤、砸伤等)、疾病(如皮肤病、失眠等)，以及在心理上引起的心理负面情绪，如紧张、压力、倦怠等不仅造成建筑工人工作质量和效率的下降，而且会降低工人的工作热情，使得旷工率增加。其次，工作效率和生产率的提高与工人的社会支持(即社会网络)有关^[16]。装配式建筑工人不再以施工队伍的形式简单存在，而是以工厂工人或装配工人的形式出现，意味着其社会网络将比传统建筑工人丰富。良好的社会网络不仅能够促进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工作效率，而且能够提升其关系绩效^[17,18]。再次，与传统建筑施工方式相比，装配式建筑的工作环境产生了较大改变。结合激励机制设计理论，通过对员工的工作环境进行改善，可实现对员工的激励，从而激发员工的工作热情，提升员工的工作效率^[19]。由此可知，工作环境的改善能够对装配式建筑工人的任务绩效和关系绩效产生影响。除此之外，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岗位特征对工人的知识、技术和素质等方面产生了一定要求，这些要求决定了其是否能够胜任本职工作，进而能够反映其是否能完成工作内容^[20]。同时，组织与个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也会对装配式建筑工人的行为结果产生影响，从而影响其绩效^[21,22]。由此可知，装配式建筑工人的个体行为和其所在组织的行为能够对工人的行为结果，即任务绩效和关系绩效产生影响。

　　2.2 假设2

　　装配式建筑工人的身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会网络、工作环境、个体行为和组织行为均能对其行为绩效产生正向影响。

　　结合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定义可知，装配式建筑工人的行为绩效主要包括5S管理能力、安全绩效和创新绩效3个方面的内容。首先，在5S管理能力方面，装配式建筑工人的5S管理能力与其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和工作环境状况存在联系，5S管理不仅能够为工人提供安全、整洁的工作环境，而且还能唤起工人的工作热情^[12,14];同时，5S管理的实现不仅依赖于组织目标和管理手段，而且依赖于部门、团队和工人的落实情况^[23]。其次，在安全绩效方面，装配式建筑工人的身体健康状况、心理健康状况、社会网络状况、工作环境、组织的安全制度和规范、工人的工艺水平都能够对安全绩效产生影响^[24,25]。再次，在创新绩效方面，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创新绩效受信任水平、沟通水平、团队结构等因素的影响^[26]，而工人之间的信任和沟通水平与员工之间的社会网络存在联系^[27,28];此外，工人的创新绩效与其个体行为也存在一定的联系^[29]。

　　2.3 假设验证

　　为验证上述假设，选取南京市装配式建筑工地和装配式构件制造厂中的工人进行问卷调查;调研过程中，共发放问卷145份;问卷填写过程中均由项目或工厂负责人统一安排，故发放的问卷被全部回收，但由于工人在填写问卷的过程中存在漏填问题，因此需要将空缺项进行删除，以达到对问卷进行筛选的目的，本次调研共获得有效问卷94份，有效问卷率为64.83%。将调研的数据导入SPSS软件，并将不同变量与任务绩效、关系绩效和行为绩效分别做线性回归分析，可对上述论述进行量化验证，具体计算结果如表2～4所示。

　　表2 任务绩效影响因素量化验证 

　　注:*表示p<0.05，^**表示p<0.01，^***表示p<0.001

　　表2 任务绩效影响因素量化验证

　　表3 关系绩效影响因素量化验证 

　　注:*表示p<0.05，^**表示p<0.01，^***表示p<0.001

　　表3 关系绩效影响因素量化验证

　　表4 行为绩效影响因素量化验证 

　　注:^*表示p<0.05，^**表示p<0.01，^***表示p<0.001

　　表4 行为绩效影响因素量化验证

　　由表2可知，装配式建筑工人的任务绩效分别受到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工作环境、社会网络、个体行为和组织行为的正向影响。

　　由表3可知，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关系绩效分别受到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工作环境、社会网络、个体行为和组织行为的正向影响。在此基础上，结合表2的计算结果，可验证假设1成立。

　　由表4可知，装配式建筑工人的行为绩效分别受到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工作环境、社会网络、个体行为和组织行为的正向影响。因此，可验证假设2成立。

　　结合上述分析，可整理关系如图2所示。

　　图2 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影响因素  

　　由图2可知，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影响因素主要包含:身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会网络、工作环境、个体行为和组织行为。这些因素首先对组成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任务绩效、关系绩效和行为绩效产生正向影响，进而对其工作绩效产生正向作用。

　　3 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管理内容分析

　　传统建造方式在环境方面的劣势(指自然环境污染和工作环境恶劣)，以及社会对工程质量、建筑行业可持续发展的更高要求，使得建造方式向装配式发生转变^[30]。在工人绩效管理方面，传统建筑工人的工作绩效主要关注工人的任务绩效和关系绩效^[10,17]。其中，任务绩效指不同类别的建筑工人完成工作的结果，如工序质量、工序数量、返工率等^[10];关系绩效则指建设项目中不同类别的建筑工人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如工作纪律遵守、考勤等情况^[10]。而装配式建筑对建筑工人的工作态度、工作效率和工作能力有了更高要求^[11,31,32]。同时，在传统建筑向装配式建筑发展的过程中，大量的建筑部品由现场浇筑转变为标准化的工厂生产，使得建筑工人的工作环境发生了变化;建筑工人由简单的施工队伍转变为工厂的产业化工人，使其组织结构发生了变化。除此之外，建筑工人由传统的根据施工员交底作业转变为以工料单为主的方式进行作业，其工作模式也发生了变化。由此可见，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工作绩效与传统工人的工作绩效主要区别在于:(1)装配式建筑工人在任务绩效和关系绩效方面对工人有了更高要求;(2)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工作绩效关注的内容还应考虑由于组织结构、工作模式和工作环境改变而引起的考核内容的拓展。因此，在结合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定义的基础上，对其内容的转变过程进行了梳理，具体如图3所示。

　　结合图3可知，相比于传统建筑工人的工作绩效，装配式建造方式对建筑工人的任务绩效和关系绩效提出了更高要求。具体表现在建筑工人施工质量稳定性提高、施工效率提升、施工成本降低、怠工情况减少、施工环保性提升、施工整体性提升、科学思维能力增强、应用分析能力增强等方面^{[11,31,32,33]}。除此之外，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工作绩效还产生了对建筑工人在行为绩效方面的特殊要求。行为绩效包含建筑工人的5S管理能力、安全绩效和创新绩效。5S管理能力指工人整理(Seiri)、整顿(Seiton)、清扫(Seiso)、清洁(Seiketsu)和素养(Shitsuke) 5项内容，安全绩效用于表现工人的规范操作意识和规范操作行为，创新绩效用于反映工人的协调能力和技术创新能力。首先，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工作环境较传统建筑工人有了很大改善。因此，需要对其工作环境的管理能力进行考核。而在装配式建筑工地或构件厂中，建筑工人的5S管理能力能够体现其工作环境中相关材料和构件放置是否规范、其工作习惯是否良好等。其次，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工作模式发生了改变，其操作是否规范不仅能够影响项目或构件的质量，而且能够反映其专业化水平。因此，需要对其规范操作意识和规范操作行为进行考核。再次，虽然装配式建筑在现场安装过程中所需要的人力有所减少，但其安装过程相对复杂，尤其是在起重机垂直运输、构件临时固定、节点连接等方面^[30]，不仅需要协调不同操作人员提高安装的准确度，而且还需要考虑通过技术创新来弥补由于施工作业人员缺位所造成的安装质量问题和效率问题。因此，有必要对其协调能力和技术创新能力进行审核。

　　图3 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管理内容的变化  

　　4 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管理的对策建议

　　1)改进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考评方法，提高工作效率，提升其任务绩效。(1)从岗位特征、工作行为和工作能力3个方面着手，对装配式建筑工人绩效考评方法进行改进，并制定兼顾工人任务绩效、关系绩效和行为绩效的、具有可操作性的装配式建筑工人相关标准和规范;(2)结合法律和装配式建筑施工的特点，设计合理的工作时长，以确保工人的正常工作负荷及正常休息，从而保障其施工质量的稳定性;(3)通过技能培训，使装配式建筑工人识别日常工作中对降低项目成本无效的活动，并通过激励方式，鼓励其去除无效活动，从而达到降低施工成本、提升工作效率的目的;(4)加强装配式建筑工人岗前培训，使其能够掌握作业流程中的技术要点、质量要求以及工序时长，从而保证装配式建筑工人的施工质量和进度。

　　2)整合装配式建筑工人人力资源，加强保障和培养力度，提升其关系绩效。(1)政府、企业和行业协会应共同构思搭建装配式建筑工人数据库及数据库的管理制度，通过将各类建筑工人的身心健康状况、社会网络状况、工作经验等信息录入数据库，达到统一管理和优化配置的目的;(2)联合政府、企业、协会和工人群体4方力量，从生存保障和心理建设2个方面着手，建立装配式建筑工人关怀和保障体系，从而提升其职业认同感，具体包括:为装配式建筑工人设立专用的福利基金，并设计科学、透明的决策使用制度，为其基本生存提供保障;探索装配式建筑工人扩大投保范围的方法，为其购买强制性保险以外的保障性保险，如重大疾病保险、意外伤害险、意外医疗险等;(3)联合政府、企业、高校等社会力量，从装配式建筑工人专业能力培养和职业发展两个方面着手，制定其培养体系和职业发展规划，从而实现对其专业能力的培养;同时，通过定期组织技能竞赛和慰问等活动，促进其心理建设，从而提升其关系绩效。

　　3)完善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管理制度，营造协同创新环境，提升其行为绩效。(1)建立建筑企业、装配式构件厂和施工项目部完善的规章制度，明确不同部门的工作职责，实现对装配式建筑工人的有效管理和监督，训练并提高其5S管理能力;(2)从部门层级和装配式建筑工人的关系协调两个方面着手，设置协调机制，从而增进其协调能力，具体包括从角色规范、程序设计和权威树立3个方面设计部门层级协调机制，以及通过促进装配式建筑工人直接联系、设置联络人员和角色整合等方式设计其关系协调机制;(3)从技术创新者认定、创新成果所有权确定和技术创新反馈渠道3个方面着手，设计装配式建筑工人技术创新激励机制，营造技术创新氛围，激发其技术创新能力;(4)借助智能化手段，如VR技术，对装配式建筑工人进行安全培训，从而提高其安全绩效，同时，结合视频监控系统、智能感知等技术，加强对其监督管理，及时发现并提醒工人在生产和施工过程中的违规行为，以提升其规范化操作水平。

　　5 结语

　　本研究首先结合知识图谱分析方法，将工作绩效相关文献随时间的变化划分为6个阶段，并在整理各阶段研究关键词的基础上，提出了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基本定义。其次，从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工作环境、社交网络、个体行为和组织行为6个方面着手，调研并分析了上述因素对装配式工人工作绩效的正向影响。除此之外，通过对比传统建筑工人和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的内容，梳理了装配式建筑工人工作绩效管理改变的内容，并对转变原因进行了分析。最后，从装配式建筑工人和传统建筑工人在绩效管理内容的差异点着手，针对装配式建筑工人的任务绩效、关系绩效和行为绩效提出了相应的管理建议，为我国培养专业的产业工人提供了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