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新型冠状病毒于2020年1月12日正式被世界卫生组织（WHO）命名为“2019-nCoV”^[1,2,3];2020年2月11日，由2019-nCoV引起的疾病被WHO命名为COVID-19^[4]。目前，新型冠状病毒主要经过飞沫传播和接触传播^[5,6,7,8]，并在某些特殊条件下可能发生气溶胶传播^[9]，然而，最新研究表明新型冠状病毒可能存在粪口传播的潜在风险^[10,11]。

针对在患者粪便中发现了新型冠状病毒的最新研究结果，生态环境部发布《关于做好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医疗污水和城镇污水监管工作的通知》，明确各地须加强医疗污水和城镇污水的监管工作，防止新型冠状病毒通过污水进一步传播扩散。生态环保部还公开了《新型冠状病毒污染的医疗污水应急处理技术方案》，该方案着重强调消毒灭菌，同时要求城市污水处理厂加强消毒工作，但并未做其他具体规定。由于我国城镇污水处理厂经过多年的建设与发展，均已配备了基本的消毒措施，只要加强监督管理，严格执行相关规定即可满足当前要求。受地域以及经济条件等诸多因素的影响，相较于城镇污水处理而言，农村生活污水处理一直是我国水环境领域比较薄弱的环节。随着大量人口城乡之间的迁移，病毒的快速传播，农村地区疫情日益严重，对农村生活污水带来的潜在风险不容忽视。本文结合我国农村生活污水处理现状，针对农村生活污水收集处理过程中可能涉及到的病毒传播扩散危险提出安全防控措施。

农村生活污水具有水量水质波动大、收集率低、呈粗放型排放等特征^[12]，在此次新冠病毒爆发时期更是增加了其复杂性与环境危害性。农村地区较城市而言网络信息滞后，居民对该病毒的防范意识不强。滞后的防控措施和频繁的人员流动导致村内疫情发展迅速，并且确诊患者的发现有延迟性。此外，随着返乡人口的增多，农村生活污水水量大增，给原本就比较薄弱的农村生活污水处理环节带来了巨大挑战，处理规模以及处理工艺的局限可能会带来粪污传播病毒的风险。为了有效控制病毒的传播，农村生活污水的安全防控必须从源头做起。

农村生活污水主要包括厨房污水、洗涤污水和厕所污水。疫情严重的村子中需严防污水进入环境，扩大影响范围，因此村户不可随意泼洒生活污水，不经处理直接用来浇洒土地进入环境中。对于居家隔离医学观察的对象，除遵照上述要求外应严格注意厕所污水不渗漏，禁止不经处理外排；针对水冲式厕所，如厕后可倒入250 mg/L含氯消毒剂再进行水冲，常对便器和卫生间消毒；旱厕粪污则应注意防渗，不得用于灌溉农田，暂停化粪池清掏，已满溢的应在防护到位的情况下清掏。

农村生活污水收集模式有3种：庭院污水单独收集系统、多户连片污水分散收集系统、村庄污水集中收集系统，直接接入市政管网系统。疫情特殊时期，对于管网建设不完善、居住分散的村户增设灰水桶/池，黑水桶/池，将灰水和粪污在密闭容器内统一运输至污水处理站集中处理。能直接接入市政污水管道的农村生活污水，可以纳入城镇污水管网，进行统一集中处理，注意定期检查管道是否漏损。若有漏损，在防护到位的情况下进行补修。

带有传染性病毒的废水对人类、动物和环境有着潜在风险^[13,14]，病毒可以在地下环境中移动相当远的距离，穿透深度可达67m，水平迁移深度可达408m^[15]，甚至当温度低且土壤潮湿时，病毒会在土壤和地下水中持续几个月^[16]。来自人类和动物的100多种致病性病毒会进入生活污水，典型的肠道病毒在环境中就具有持久性并通过污染食物、饮用水、娱乐水等导致人类感染，即使运输过程中浓度大幅降低，仍可能导致饮用水或食物存在传染性病毒^[17]。这些病毒大量存在于在受感染者的粪便中，并在原污水中检测到^[18]，因此对污水深度处理时设置消毒工艺尤为重要。

欧美等发达国家农村住宅十分分散，对于生活污水分散处理通常采用一些简单的生态污水处理系统，依赖于土地处理系统，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善的农村生活污水治理体系^[19]。美国单户家庭的污水处理由化粪池和土地渗滤系统组成，对于多户家庭集中处理则通过增加处理装置提高出水水质，达到当地排放或回用标准。美国生活污水二级处理标准无粪大肠菌群指标，无特殊用水需求不增加消毒设施。印度等发展中国家经济相对落后，农村生活污水处理率低，大多采用化粪池处理，无后续深度处理，甚至普遍存在露天排便的现象，导致生活污水含大量致病菌^[20,21]。随着印度政府对处理农村生活污水的重视，2012年开始与欧盟成员合作建立经济、低耗的污水处理系统，例如人工湿地+太阳能驱动的电化学和紫外消毒系统，出水可用于浇灌和冲厕，致病菌群远低于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FC<10⁴CFU/100mL^[21]。对于水资源短缺的中东地区，许多农村污水没有接入污水处理厂，同样缺乏深度处理，有的地区采用了人工湿地+紫外消毒的方式，即使紫外线透过率较低（约40%），也能有效灭活粪大肠菌群达到灌溉标准小于10CFU/100mL^[22]。

我国农村生活污水处理后可就地消纳，用于农灌、绿化或排入环境水体，一般对出水水质要求低于城镇污水处理厂污染物排放标准，往往忽视消毒工艺。对于农灌或回用的污水会增加消毒工艺，包括氯消毒、臭氧消毒、紫外消毒等。各省市陆续发布《农村污水处理设施水污染排放标准》，安徽、山东、江苏、新疆、浙江、甘肃对粪大肠菌群均有要求，执行一级标准最高浓度不超过10⁴个/L，河北省最高标准为10³个/L。说明我国已逐渐提高农村生活污水消毒意识，尤其在此次疫情爆发期间，研究人员已经在受感染者粪便中检测到病毒的存在，而对于一些疫情严重的农村地区，其生活污水处理应更严格以防止病毒扩散。

我国农村生活污水现有处理方式主要有分户处理，集中处理和纳入城镇污水管网处理。现根据不同处理模式就疫情期间如何进行安全防控作出分析。

(1）对于单户就地处理的村户，一般采用化粪池，无后续深度处理，还将发酵后的粪污施肥。由于2019-nCoV病毒还存在粪口传播的风险，因此需暂停粪污还田并且保证粪便有足够的停留时间无害化，后续加入含氯消毒剂消毒。满溢后在防护到位的前提下进行清掏到密闭容器中。将洗涤、厨房污水采用密闭容器单独收集。可定期就近装运到集中污水处理站进行处理，或在村户之间增加含消毒单元的一体化污水处理设备。

(2）对于村庄或一定范围内多户的生活污水集中处理，有厌氧发酵法、人工湿地法、土地快速渗滤法、生物接触氧化法、脱氮除磷活性污泥法、膜生物反应器等技术单元^[23,24,25]。主要有以下几条路线：(1)污水经生物接触氧化单元后排放或资源化利用；(2)组合缺氧、好氧生物处理单元后排放或资源化利用；(3)经过厌氧生物处理后耦合生态处理系统，处理达标后排放或资源化利用。

含氯消毒剂和过氧乙酸能有效杀灭SARS-CoV-2病毒^[26]，过氧乙酸具有较强的氧化性和消毒活性，其氧化能力要优于氯和二氧化氯，对细菌、病毒、真菌、孢子等都有较好的消毒效果，但是成本较高^[27]，不同消毒技术特点见表1。因此对于(1)和(2)两条路线中原设有消毒工艺是紫外消毒的应辅助投加含氯消毒剂，由于紫外消毒没有持续效果，疫情期间为确保出水水质达标，可加入适量消毒剂，然后密切关注排入水体的环境状态；原设有膜组件的处理单元后也应辅助增加消毒单元；原未设消毒工艺的处理设施可在生物处理单元后投加消毒剂。除了保证消毒效果外，也应符合其他污水排放指标，不提高受纳水体负荷。对于第三条路线采用生态处理法的，应在人工湿地或土地渗滤系统前增加消毒单元，防止病毒污染地下水。此外，疫情期间应暂停污水的资源化利用，不作为灌溉用水或景观用水。

此外在污水处理过程中，由于机械运转会使得病毒逃逸到空气中形成气溶胶，人体吸入后也存在被感染的风险。因此应注意密闭空间的通风，操作人员的全方位防护。污水处理废气产量大的处理站应增设除臭设备，防止臭气、气溶胶带来的生物危害。

农村的污泥和城市的污泥差别很大。通常来讲，城市污泥土地利用最大的限制是重金属，而农村污泥中则大多数无此限制^[31]。农村污泥含水率、持久性有机物和致病菌含量较高^[32]。同时，农村污泥中含有大量的有机质，氮磷钾营养物质，利于后续的资源化利用，尤其是磷资源，污泥产品可满足农业20%～30%的磷需求^[33,34]。

由于农村生活污水处理所产生的污泥量较少，且分散型较强。当前，多数地区主要采用2种做法^[34]。一是污泥经过稳定化、无害化处理后土地利用；另一种就是吸粪车定期清理集中运输至就近城镇污水厂经进一步处理后卫生填埋或焚烧。在目前这种疫情状况下，污泥将成为病毒的良好载体，在污泥的不同处理处置过程中，可能产生不可预估的传染风险。疫情严重地区污泥应当统一收集处理处置，勿土地利用。为了避免收集过程中的病菌病毒的气流传播及操作人员的接触携带，收集应采用负压全密封罐式吸粪车，收集完毕后应检查罐体密闭性，确保无污泥外漏现象。

污泥处理通常包括污泥调理、污泥脱水、污泥干化等环节。污泥的整个处理处置环节应当全密闭进行，以防止细菌及病毒的气流传播。建议在污泥处理环节中增加消毒环节，具体可以设置在污泥干化环节，以对污泥中的细菌及病毒进行有效灭杀。消毒药剂可采用液氯、次氯酸钠或过氧乙酸等。我国城镇污水厂污泥干化大多采用热干化工艺^[35]。US EPA的40CFR 503中相关条款表明，热干化模式下，污泥本体温度能够达到80℃和出泥含固率达到90%时可有效消灭病原体。这就要求污水处理厂进一步提高热干化污泥温度以及降低污泥含水率。当污泥相应指标符合要求后进一步卫生填埋或焚烧。

疫情期间，在农村生活污水处理设施正常运行的前提下，运维主管部门的现场检查、运维企业的日常现场作业应尽量减少，充分发挥各地污水智慧运维平台作用，多采用远程监控、抓拍和流量监测等手段检查终端设施运行情况，降低人员交叉感染的风险。确需至现场检查或运维作业时，相关人员必须充分做好对新型冠状病毒的个人防护工作。

相关工作人员应当在工作前准备好医用外科口罩、丁腈等材质的防水手套、防护工作服和护目镜等防护用品，同时需备有75%医用酒精、含氯消毒剂和喷洒壶等消毒用品，做好个人体温测量和记录。开始工作后，全程尽量不要将口罩、手套等防护用具摘下，切记不揉眼、摸鼻、触摸皮肤。完成工作后要进入指定地点摘下口罩和手套，进行全面清洁消毒。

农村生活污水处理无论是从处理规模、工艺、出水水质要求等诸多方面均与城镇污水存在较大差异，但针对新型冠状病毒的安全防控采取的核心手段基本是一致的。本文主要结合我国农村生活污水处理现状，提出从源头到处理过程及后续污泥处理处置的新型冠性病毒安全防控的几方面措施。即强化处理工艺消毒环节、加强相关工作人员个人防护以及重视后续污泥的处理处置。